游春正在教她法律检索。
徐照眠意识到这点时,笔记本上已经写下了不少内容。
她很奇怪,自己是怎么又被对方绕回来的,想了想,原来对方来了套偷龙换凤,用论文开头的文献综述代替了之前的法律检索。
有些说不出的生气,又干了之前不想干的事,然而跟着对方把完整的一套文献综述梳理下来,她又迷茫了:自己这几个小时好像确实学到了东西,并且学懂了。
徐照眠:“……”
“为什么要这样?”徐照眠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游春一开始就在等待这个问题,其实她也思考过,在昨天,结束烧烤后返校的公交上。她想,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让对方把这件事学好,明明对方不感兴趣,对自己也没影响,何必吃力不讨好。
可没办法,想起某些事情,她就想“多此一举”一把。
游春决定,如果徐照眠没有中途掀桌子走人的话,她就一定把对方教会。
此刻,对方没有摔桌子走人,这很好。可似乎也有点恼她“偷梁换柱”的行为。
游春:“我先和你说声抱歉。”
“这没必要。”徐照眠说。
一个人费尽心思传授你学习方法,怕你没听懂,还一遍遍暂停重复,这种情况有什么好抱歉的。
游春:“你不喜欢听大道理。”
像什么“没有勇气面对的事,下一次,一定会找机会卷土重来,在学期论文、在毕业论文、在可能的研究生课程、在实习的许多环节……只要还走在法学这条路上,终有一天会再次交手”这些话,对方不爱听,说出来也实在酸牙。
“你说的,我也可以听。”徐照眠嘟囔了一句,游春没听清,她便扭头不再说了。
两个人陷入诡异的沉默,直到游春再次开口:“徐照眠,如果有下一次,我先跟你商量好吗?”
好吧好吧。
别扭的小女孩就是喜欢听到这样的保证,就是喜欢别人尊重她的心意,温声细语和她说话。
徐照眠有些愉悦,以至于要笑,可念头闪过,又忽然惊觉: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
这才是问题所在吧!
徐照眠转回目光,落在斜对面投影的白板前,游春安静靠在椅子上,垂下的眼帘好似睡着了,但修长手指间捏的笔却从没没松开过。
一个人对你好,物质很容易,言语很容易,授人以鱼很容易,但教会你一项技能,领着你成长,授人以渔不容易。
游春大可以随便找个项目,随便加个徐照眠的名字,像其他许多人一样,既还了生病那会儿的恩,又省了麻烦,但她没有,这个只相处了两个多月的室友,薛定谔的朋友、理智又少管闲事的学霸没有这样做。
所以,为什么?
游春自己回答过这个问题,也是昨天,在回去的公交车上。
只是她敢说,对方未必敢听。
还有她不敢听的答案?徐照眠不太相信。“你说。”她凑近对方。
游春抬起头,视线与对方相撞。
“天川,我是天川一中毕业的。徐照眠,我见过你很多次跳舞。”
*
青阳和天川是玉夏自治州下面的两个县级市,州状元常年出没在这两个地方,所以作为各自市内最好的高中,青阳一中和天川一中的学习氛围自不必说,每天都能看见诸多大神施展神通。
然而不要以为注重学业的,就都是一群书呆子。这两所学校的艺术生和体育生也常年活跃在各项州级、县级活动里,拿奖无数。
徐照眠是通过中国舞降分从青阳初中升到一中,走得虽然仍是文化课和艺考结合的路子,但几乎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舞蹈房和各路比赛上。
徐妈妈曾为此担忧,但看着自家小孩一次次拿个人项目、团体项目的金牌,又觉得还有什么比热爱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