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棕色长毛地毯衬托出她白到缺乏血色的皮肤,简直像是玉石打造的瓷器,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手腕、脚踝、脖颈、锁骨、全都纤细得不可思议,而藏在睡裙下的腰背,大概也是薄薄一片,没有什么重量。
她的身上正散发出某种脆弱,如同惊惶小鸟,令靳意竹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为什么?靳意竹想,她做噩梦了吗?
“你做噩梦了吗?”靳意竹突兀的问,“要不要补一下觉?”
“我没事,”魏舒榆摇摇头,努力使自己眼神清明,“现在要去吃早餐吗?”
她确实不习惯早起。被闹钟叫醒尚且可以忍受,但敲门声另当别论。不是靳意竹有什么问题,只是她讨厌这样的方式。
会让她想起以前的事,紧接着敲门声的斥责和辱骂,或是被从床上拖起来,至于时间……时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天黑或者天明没什么要紧的,不想让你睡觉的时候,半夜三点也该起床。那只是一种彰显权力的方式。
“再睡一下吧。”
靳意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她只是觉得,这个时候让魏舒榆起床,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而她不想这样。
“我陪你。”
她的手落在魏舒榆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没什么重量,足以称得上温柔的动作,但靳意竹清晰的感受到,手指下的脊背猛然颤抖了一下。
“真的没事。”
魏舒榆清醒过来,又恢复了那种清淡的、让人抓不住的距离感。
她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的避开靳意竹的手。
“稍等我一下,马上收拾好。”
她转身的时候,靳意竹看见她的额角一点薄汗,显然是不太舒服。
为什么要拒绝别人的好意?靳意竹不明白,她没见过这种人。她更熟悉的,是贪得无厌,恨不得将好意全部据为己有的人。
十分钟后,魏舒榆重新出现在她眼前,笑意温软:“我们先去吃早餐?”
靳意竹看着她,风格和昨天差不多,只是裙子颜色换成了浅紫,衬得那张脸更为清丽。
“房卡你拿一张,”靳意竹说,“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过来。”
魏舒榆接过她手里的卡片:“谢谢。”
靳意竹又看了她一眼。
她猜到魏舒榆遇到了某种麻烦,不方便住在原本的地方,香港找房子麻烦,找酒店也不算容易,住在她这里,算得上最好的选择。
只是,她是心甘情愿的接受了,还是顺水推舟、觉得没必要拒绝?
靳意竹很少想这种问题,或者说根本没必要想。本来就没人会拒绝她,甚至为了她的青睐,明争暗斗都是常有的事。
她觉得新鲜,更觉得有趣。
“餐厅在16楼,”她说,“你按一下。”
魏舒榆点头,按下16楼,在暖意融融的电梯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我就说你没睡醒吧,”靳意竹的手落在她的背上,把她的肩膀揽过来,“等会车上再睡会。”
“我等下喝杯美式,”魏舒榆声音黏糊,“不然你多无聊。”
她很有陪客的觉悟。
左右她没什么要做的事,靳意竹需要她,愿意解决她的麻烦,只需要她当个挂件,陪她吃喝玩乐,那作为回报,她会做个赏心悦目的挂件,让靳意竹开心一点。
“可是那样你多委屈,”靳意竹说,“睡不好怎么玩得开心。”
“喝了咖啡就不困啦,”魏舒榆又打了个哈欠,索性拉过她的手,轻轻晃了晃,“放心放心,等会我陪你去看米老鼠。”
“我才不看米老鼠,”靳意竹被她晃得心里软了一片,“我要去买星黛露的。”
“那我的份额也给你买,”魏舒榆笑眯眯的说,“你给我买饼饼。”
“好啊,等会看看有什么新挂件。”
说到这些,靳意竹难得多出几分少女模样,连眼睛都更亮几分。
“我买了快通,等会买完挂件,直接去刷就好了。”
魏舒榆笑着点头,虽然没睡好,但去迪士尼玩,总归是开心的。
尤其是有钞能力的时候,买买挂件,玩玩小飞象,看看烟花,拍点照片,免去了排队的痛苦,剩下的只有快乐了。
进了餐厅,魏舒榆先给自己倒一杯咖啡,加足五块冰,不出两秒钟,杯壁上已经浮起一层水汽。
她端着碟子,半片吐司,半份炒蛋,两片培根,火腿和水果各来一点,早餐吃得很是健康。
靳意竹在窗边的位置等她,没去取自助,正在对侍应生说着些什么。
“你要不要加点什么?可以单点。”
靳意竹递给她菜单,指着上面一列VIP专享。
“我点了阳春面,你看看要不要也吃点热的。”
侍应生还站在旁边,保持着俯身的姿势。
魏舒榆略一思索:“班尼迪克蛋吧,要溏心不要流心。”
等她点完,侍应生总算退开。
靳意竹又把他叫回来:“给我上个意式浓缩,用好点的豆子,没有的话就去楼上拿。”
真是个难伺候的女人。
魏舒榆心想,那侍应生倒是挺有耐心的。
靳意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终点是那个侍应生,莫名其妙觉得有点烦躁。
“怎么,你喜欢这一款?”她问,“要不要把他叫回来,给你仔细看看。”
“不用,”魏舒榆回神,对她莞尔一笑,“我不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