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展颜就这般骑着马跟着山匪一行人往山沟沟里头行进。
第一次骑马,屁股被颠得有些疼,但展颜没说,毕竟山匪还有走着的,人家老演员都没说累,她也不好说。
夕阳只露出半张脸挂在山腰上,金粉色的彩霞笼罩着翠绿的山脊,绵绵的青山蜿蜒至远方。
转过几道山坳,一片古朴简易的小山村出现在展颜的眼前。
远远望去,大门顶部端端正正地挂着一面牌匾,写着洋洋洒洒的三个大字“青龙寨”。
溪水自寨后而过,几个妇人蹲在河畔捣衣,棒槌起落间溅起晶莹的水珠,一旁的青草地上,孩童们举着用破布缠着的木剑追逐着,稚嫩的笑声回荡在山林间。
祁浮生有两把刷子啊,原来是找了当地人来演戏,难怪演得这般出神入化,展颜赞叹道。
“当家的回来了!”站在大门口晾衣服的一位妇人抹着湿漉漉的手迎接上来,发髻上别着的野花随着步子轻轻摇晃。
展颜被扶下马,好奇地四处张望。
“这位好汉,怎么没有看见你们的主雇啊?”展颜环视一圈,没有看见祁浮生的身影,于是问道。
刀疤脸没有回答她。
“这位是?”方才的那位妇人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见当家的带了个服饰精致,头面华丽,一看便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姑娘回来。
“路上劫的。”刀疤脸言简意骇。
“啊?”妇人面上不悦,怪道,“上次和你怎么说的,不要再做这种害人害己的勾当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刀疤脸道:“我心里有数,你就不要管了。”
随后,他又转头对着方才一路牵着展颜马的那个山匪道:“把她绑起来先扔到寨子的柴房里捆着。”
“你!”刀疤脸又对另外的一个小弟道,“你查查这丫头什么身份,派人送信,让这丫头家里人准备好银子赎人,告诉他们要是三天之内没有回消息,就再也别想看见这丫头了!”
一帮人有商有量地行动起来,只留下在一旁站着越来越糊涂的展颜。
有人走到展颜的身后用一根粗麻绳将她的双手紧紧捆绑在身后,瞬间展颜白细的腕间擦红一片。
“那个好汉,现在可以不用演了,我们只要等到祁浮生就是雇你们演这一场的那个家伙来就好了。”内心揣揣不安起来,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展颜脑海里闪现,不会吧。
“演什么戏!老子哪有功夫陪你演戏!”这回刀疤脸终于回应了展颜的话。
就像是一桶凉水瞬间从头到脚将展颜浇了个遍,一股后知后觉的恐惧劲这才袭上心头,小心脏像是被无数只手紧紧揪住。
“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嘛大哥。”展颜谄媚道。
“哎哎哎!好汉好汉好好说嘛!哎呦!”展颜被推搡着进了一间堆满干柴的小木屋里,摔了一个屁股蹲儿,疼得眼泪直冒。抬头一看,四周全是凶神恶煞的山匪,正用看肥羊的眼神盯着她。
展颜:“……”
完了!这是真的山匪窝啊!!!
这种小说里八百年都不常见的老土乌龙事件为什么会被自己碰上啊!
她哆哆嗦嗦地往后缩,脑子里疯狂闪过祁浮生那张欠揍的脸,祁浮生!你个不靠谱的王八蛋!
刀疤脸蹲下来,狞笑着捏住展颜的下巴:“小丫头,现在知道怕了?”
展颜咽了咽口水,强壮镇定,但是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她的恐惧:“好汉你放过我吧,这就是一个误会。”
刀疤脸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出了柴房,将门砰得一声关上,对着守门的人道:“把门看严实了!别让她跑了!”
“是!”
完了。
***
柴房低矮逼仄,虽然还算干燥,但霉腐的气息还是有些浓重,混杂着枯木的苦涩与泥土气味,不可避免地直往展颜的鼻子里钻。
夕阳已经全数落下山去,柴房里没有油灯,黑漆漆一片。隐约可以看见四壁堆叠的柴火扭曲如痉挛的手指,在昏暗中泛着灰白的光。
脸上不时有丝丝的痒意,展颜严重怀疑是屋子里哪里飘来的蜘蛛丝。
救命啊,这跟恐怖片有什么两样啊,她还只是一个刚到二十,哦不对,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啊……展颜在心里哭嚎。
要是爹娘阿姐,祁浮生找不到她会怎么样啊,她会不会就被宰了啊。
不可以自暴自弃啊展颜!展颜给自己打气,不停地灌毒鸡汤。
小说都怎么写的,主角被绑住的时候,一般都可以找到割断绳子的锋利碎片。
她向着四周的地面上摸索着,由于两只手的手腕被绑在一起,并且手腕还同时绑在了背后的一根木头柱子上,展颜只能尽量向后躺,让后背靠近地面,这样才能勉强触及地面。
不过没多久她就放弃了,因为整间柴房里除了柴火就是柴火,连一颗锋利的小石子都没有。
好的,展颜强颜欢笑,她不是主角这个办法行不通她认了。
那就换一个,小说里的配角一般都是怎么自救的呢?
嗯……
呃嗯……
一阵沉默。
展颜发誓,她把她能想到的配角自救指南都想了一遍,没有!配角到这个时候除了栽赃嫁祸主角就是自己得到应有的惩罚。
难道她堂堂造世主就要葬送在这片她书里都不曾提及到过的地图碎片里了吗?展颜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