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在看他的不止这一个人，只是这个人的目光格外嚣张。

林庭唯想，如果他们想吃他的沙拉，他完全可以大发慈悲地分享给他们。

他嚼着黄瓜片，隔壁桌的聊天内容越过镂空的隔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又是悼灵节，今晚又有乐子看了。”

“我都忘了……你要参加吗？”

“当然要参加，难道你不参加？”

林庭唯主观上没有偷听他们说话的意思，这俩人声音太大了，除非他戴上耳塞，不然他无法忽略他们的对话。

不过没多久，他们俩似乎终于意识到对话内容不宜大肆宣扬，这才压低了音量。

周围安静下来后林庭唯的心情跟着好了起来，他细嚼慢咽地吃完自己的纯素食晚餐，返回宿舍。

走进学生公寓的大门，林庭唯注意到前台的花瓶里插着几支万寿花。

林庭唯走进了电梯。

今天他不打算再出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洗了澡。

然后，林庭唯躺在床上，很快入睡。

这一次他的睡眠质量显而易见的好了许多。

林庭唯在睡觉前定了晚上九点的闹钟，可最终叫醒他的不是闹钟，而是从窗外传来的沉闷钟声。

起先，林庭唯以为这是自己梦中的声音，然而钟声一声接着一声，穿过各种缝隙，钻进他的耳中。

他勉强又茫然地睁开眼睛，钟声没有停止的迹象，仍然在规律地响着。这时，他反应过来，原来钟声确实存在，不是他在做梦。

他坐在床上，闭着眼睛，用了几秒分辨出声音的来源。

林庭唯按亮枕头边的手机，现在是晚上8点55分，比他预定的起床时间要早五分钟。

被莫名其妙的钟声强制唤醒的林庭唯带着些许怒意下了床。

他走到玻璃门边，一把扯开厚重的窗帘，打开门锁，来到阳台上。然而有比钟楼更吸引人注意力的地方。

这个时间，学生公寓前的这片空地上居然聚集了不少人。

林庭唯扶着围栏，低着头，不理解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响了多久的钟声终于停止，紧接而来的是带着细微电流声的广播：“所有特招生，现在请到中央广场集合。”

这句话让此刻本就茫然的林庭唯更加摸不着头脑。他看到前方空地上的那群人已经有所动作，所有人向同一个方向前进。

他们的移动速度并不快，像行动不灵活的失修机器人。

吹到林庭唯脸上的凉风提醒他，他现在不是在做梦。

林庭唯只好先回到室内换衣服。

他急匆匆地换好衣服，用最快的速度往中央广场赶。时间太过紧张，他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抚平自己衬衫上的褶皱。

他依然处于一种不明所以的状态，这一切没有任何的预告，难道是什么约定俗成的群体活动？

在这一刻，他猛地想起下午在餐厅里听到的那段对话，恐怕和现在正在发生的事脱不开关系。

究竟是什么乐子？在悼灵节观赏灵魂返回人间的过程？

其他特招生都已经到达中央广场后，林庭唯姗姗来迟。

他顶着众人的目光，走进了人群。

广场中心位置的喷泉只在白天工作。喷泉的边沿上也摆放着一圈万寿花，随处可见的万寿花，不免让人思考学院为了这天究竟购入了多少花。

林庭唯站在喷泉旁，借着路灯的光亮，看向平静水面中自己的倒影。

他以为自己只是面无表情，但是很显然，被钟声吵醒的他没有完全消火，他的嘴紧紧抿着，生气得很明显。

林庭唯用喷泉里的平静水面当镜子，调整了自己的表情，至少生气得内敛一些。

他转过身，视线扫过这一片人群，看来这里差不多就是西维尔全部的特招生了。他注意到自己不远处的一个男生，对方神色焦虑，不断地在捏自己的手指，头抬了又低，低了又抬。

林庭唯下来的时候太着急，忘记带上外套，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

一阵凉风吹过，他下意识抱住自己的手臂，心道今年气温下降的时间还真早。

就在这时，那个男生主动走近林庭唯：“今晚是回魂夜，你要小心。”

他没有半句开场白，回魂夜这个名词也让林庭唯觉得迷茫。他迟疑几秒：“……回魂夜？”

“今天和明天是悼灵节。回魂夜是悼灵节第一天晚上的活动。”男生解释时的语速极快，像是在担心剩余时间不足。

林庭唯知道悼灵节，但是对于回魂夜的概念仍是一知半解。

他轻声询问：“特招生聚集在这里，是为了这个活动？”

男生继续解释，回魂夜是西维尔的特殊庆祝活动。在回魂夜，特招生们负责扮演亡魂，而其他学生们负责抓住他们这些亡魂。

林庭唯转变了自己的问题方向，他问：“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犹豫两秒：“……钟锡。”

事情的前因姑且算是了解清楚了，可林庭唯仍然疑惑。

如果回魂夜只是一个看起来像是捉迷藏的活动，钟锡刚刚为什么会有那么焦虑的神情，他的焦虑里甚至掺杂着一部分恐惧。

林庭唯正想追问，沉闷的钟声却再一次响起。

这是回魂夜正式开始的宣告。

在钟声响起的瞬间，广场上的特招生们如鸟兽散。

林庭唯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感到不解时，钟锡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不等他反应，拉着他向人群稀疏的位置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