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东宫。
“西北第一天才果然名不虚传,看来孤这东宫里真是养了一群酒囊饭袋。出来吧,姐夫。”
太子亲自提壶倒茶。
“太子知道臣要来?”
“驸马与皇姐大婚时,孤未能到场。今日便以酒代茶,恭贺驸马新婚之喜。”
云翊没心思跟他虚与委蛇。
“太子可知臣今日为何前来?”
“这茶真的挺不错的,尝尝?”太子没有正面回答。
“太子给的东西,臣这辈子恐怕没命喝第二次。”
说话间,七星剑已经架在太子肩上,周围的暗卫全都蠢蠢欲动。
容晅祚伸手拿开他的剑,“驸马当心一点,伤了孤,你也不一定有命回。孤可不希望皇姐年纪轻轻便守寡。”
“你威胁我?”
“姐夫多虑了,若不是皇姐保你,你能有命活着走出诏狱吗?”太子语气逐渐变冷。
云翊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绪,“我今天来只为求证一件事。”
“姐夫请讲。”
“当日那杯酒里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是。又如何?”
云翊剑指太子眉心。
“你有证据吗?何况……有皇姐在,我赌你不敢动我。”太子说完,大笑出声。
云翊收剑的瞬间,太子一缕头发落地。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扳倒你。”云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孤等着。”太子有恃无恐。
“姐夫慢走。”
云翊飞身离开。
东宫所有侍卫,今晚皆受刑五鞭。
公主府。
昭宁已经在前院站了许久。
“公主,您身上还有伤,先回去吧。”秋梅拿来一件披风。
“无碍。”昭宁侧身回绝。
云翊刚从墙边翻身进来,便看到这一幕。
二人眼神交汇。
看他这一身打扮,也无需解释了。
“夫君,回来啦。”昭宁语气温和。
云翊有些惭愧。
“我们聊聊。”
昭宁示意秋梅退下。
云翊上前替她理了理衣服,系好披风带。
昭宁侧头调笑道:“夫君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你不问我……”
“我知道。你去东宫了。”昭宁坦率答道。
云翊怔怔地看着她。
“从前我只想让你远离朝堂斗争,但如今你既已经身在其中,我便不能再将你推远。”
“云大将军常年驻守边疆,云家在平阳城没有什么根基。但我要你记住,今后我就是你的靠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直接告诉我。”
“可我……”
他想要扳倒太子,那是她的亲弟弟。
“那件事,我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她知道他心中症结所在。
“说到底,你本就是被无辜牵连进来的,却平白担了那些骂名。还被迫……娶了我。”
云翊从未如此挫败过,怎么能让一个女子处处为他思虑。
“你很好。没有人逼我,娶你是我愿意的。”
昭宁笑道:“你不是有心上人吗?怎么会愿意娶我?”
“那已经过去了,我此生只会娶公主一人。”这话不假。
从他去军营与秦妧说断前情的那一天开始,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你去过浮生楼?”昭宁继续问道。
她怎么连这都知道。
“嗯,去过。”
一个女子况且可以如此坦诚,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昭宁展颜一笑,递给他一块鸾鸟纹玉佩。
《山海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
“这是?”云翊并不认识这块玉佩。
“浮生楼楼主信物。”
“你怎么会……”
况且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这么给他了?
“建立浮生楼的人名唤‘安宁’,是我的母后。浮生楼现任楼主,是我。”
云翊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
“浮生楼是大周最强大的暗探网,你持我信物,它便可为你所用。”
“为何要给我这个?”
昭宁笑了笑,神色如常。
“这是父皇给我的嫁妆,既是嫁妆,给夫君也并无不妥。”
就当是把他拖进这场斗争的弥补吧。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云翊有些愧疚。
“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啊。”昭宁语气轻松地回道。
“以后,我们一起寻找真相,好吗?”
看着她询问的眼神,云翊心中闪过一丝心疼。
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语气中带了一点鼻音。
“谢谢夫人。”
他终于不再称呼她“公主”了。
“谢我什么?”
“谢谢你那日救了我。谢谢你向皇上求来了赐婚圣旨。谢谢你嫁给我。”
昭宁并未答话,双手环上他的腰身。
直至有温热的触感滑落进她颈间。
脑海中浮现的是凉州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少年终会长大,因为他找到了余生将要停留的地方。
翌日,去见皇帝时。
“听说昨日庙会有人行刺,长宁受伤了?”建宁帝背对着云翊问道。
“回陛下,确有此事。”云翊如实答道。
建宁帝把手上的奏折一扔,“那你这个凉州城第一高手在做什么?”
“是臣失职,请陛下责罚。”云翊立即跪下。
建宁帝转过身来,看到云翊腰间的玉佩,眼神瞬时收紧。
“你起来。”
云翊闻言起身,注意到建宁帝的视线。
“你这块玉佩不错。”
皇帝在试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