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晨将两幅画像递至赵听淮手中,甩着发酸的手腕,笑眯眯的,“我让四方斋那些抄书的书生多画几幅,再寻几个信的过的带着画像去周边寻寻。”
既是在十里之外走散的,若念女心切,应当是走不远的。
或许已经在广平府了也说不定。
“再让人去临安府找找。”赵听淮补充道。
“多谢了。”祝平安真心实意的道谢。
莫名的,说不上来,她这段时间大约是上天恩赐了。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了。”江南晨依旧笑嘻嘻的,他搓着手掌,问道:“小妹你可有什么喜欢的?”
赵听淮面色不善,上前隔在两人中间,“谁跟你一家人!”
“你这是用完就丢啊!”江南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结结巴巴道:“而且.....而且你这还是.....还没用完呢!”
俨然一副被气的说不出话的样子。
祝平安站在赵听淮身后捂嘴偷笑着。
若说一开始还以为两人剑拔弩张,如今不如说是欢喜冤家。
明明互相惦记着,又不肯明说给对方个好脸色。
不对!偶尔也是能平和着坐下来说话的。
赵听淮就是个嘴硬的人......
“好歹我也是你大哥的好友,你也叫我一声大哥的啊!”江南晨泪雨控诉,只听雷响不见落雨。
赵听淮不耐的扭过头,对着祝平安道:“别笑了,去找嫂嫂吧。”
啊,不能听戏了。
祝平安掩饰着失落,接过赵听淮递过来的木棍,敲着青砖缓缓离开。
见她走远,江南晨神色迅速恢复如常,若有所思的瞧着她的背影。
祝平安今日换了一条发带,莺黄垂髫,尾端系着两颗小铃铛,走起来晃动着,清脆的响声如听仙乐耳暂明。
“一个......孤女。”江南晨眼眸不复平常温和,已有三分冷态,“你这么帮她?”
“不是孤女。”赵听淮举了举手里的两幅画像,否认道:“原因,你很清楚。”
“但愿不负人心吧。”
赵听淮垂眸,响起祝平安生病时,梦呓着阿爹阿娘,半晌道:“有付出才有回报,便是她日后......我也自有办法。”
“你心中有数便好。”
——
祝平安来寻杳娘,甘草却道不知去向。
“许是去找段郎君了吧。”甘草猜测道。
这两日为照顾祝平安,她日日呆在家里。
“或许吧。”祝平安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来,垂了垂发酸的小腿,她跪坐时间太久,腿早已不适,却未言明。
“别人都唤段书生,你为何唤他段郎君?”祝平安问她。
甘草愣了愣,转身看她,道:“不都是他,如何称呼都一样吧。”
不一样,赵听淮叫他段书生,总有种不满奚落的意味。
也是,依着他对杳娘姐姐的尊重,能对这个与杳娘姐姐定下婚约的人有好感才怪。
遂她不再与甘草纠结。
“你在做什么?”
“你病刚好,我想给你煮红豆粥喝。”
祝平安一听,味蕾便来了兴趣。
“我帮你。”
甘草便将洗红豆的活给了她。
“我都挑好了,你洗洗就成。”
“好嘞。”
——
且不知杳娘与江南晨的往事,端看两人态度,便也知晓无可转圜的地步。
祝平安这颗好奇的心,终在与段宣闻碰面时,歇了下去。
今日艳阳高照,莺飞草长。
正是出门踏青的好日子。
祝平安一早便收拾妥当,跪坐在书案旁的蒲团上,静静等着杳娘来唤她。
香山寺是广平府有名的佛刹古地,香火旺盛。
据传言,这佛寺是前朝平湖王氏捐金而建,后因家族败落,被平湖温氏接手,一直到今日都有定期送金。
虽神奇的是,这佛刹内曾有神迹显现。
传言,大昭乾元十七年盛夏,香山寺大殿内佛像忽散发出七彩光芒,座下莲花绽放,引的众人连忙跪拜默念佛法。
世人津津乐道,香山寺广名远扬。
祝平安是不懂这些的,自从阿娘明令禁止她不能靠近这些佛门圣地时,她便对此嗤之以鼻。
发誓绝不会再踏入佛寺一步。
如今,这种玩笑一提的誓言当真不作数。
祝平安忽地扯起嘴角轻轻一笑,她这种人,若是下地狱了,一点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