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镜无策第一次试炼，他有心想在师尊面前露一手叫他刮目相看，所以对此格外认真。

这里风景相似，除了坟堆就是墓碑，偶尔几株光秃秃的树立在那，扑簌簌地抖动干枯的枝丫，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手。

镜无策一路顺着这些坟包往里走，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得他的长发卷起，凌乱地贴在后背上脸上。

有点冷，镜无策想，等修炼到灵斗境应该就不会怕这些自然温度的变化了。

小孩一身红衣走在这诡谲的古战场，远远看去要比穿着破破烂烂的尸傀要吓人多了，像是只年幼的鬼王。

一路又斩杀了几只蹲在墓碑前啃腐肉的尸傀，他忽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背后一闪而过，他猛地转身，却空无一人。

镜无策右手幻化出金枪，一步一步慢慢地后退，寂静的古战场里只听到自己脚踩在碎石上发出的细碎声响。

“刺啦——”有什么东西勾住了自己的裤子，镜无策的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反手将金枪向左下方扎去——

“饶...饶命...大侠饶命！”那人火速下跪。

镜无策堪堪把枪抵在对方眉心，这才收了回来：“凡人？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是路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阵飓风就把我吹进了这里，我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了，这里好可怕，我再待下去要被那些怪物吃了。大侠，求求你了带我出去好不好？”

镜无策想了想：“你在这里还有见过其他人吗？”

没...没有。”

镜无策：“那你是怎么躲过那些尸傀的？”

那人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尸傀？是什么？”

“就是你看到的吃尸体的怪物。”

那人说：“只要屏住呼吸，他们就不会发现我。而且就算被发现了，只要朝着墙跑，再最后关头转身，他们就会撞上去，很久反应不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镜无策继续往前走。

那人忙不迭跟上：“赵货到。”

镜无策细细打量了他一眼，个不高，中年模样，衣着破旧，看起来挺可怜。他没赶他走，任对方紧紧跟着自己，也没避着他找阵眼。

他才正式踏入修仙路一年，而且大半年都是睡过去的，对于找阵眼的这种事实在是不熟悉。

他的师尊说是阵修，但是从来没给他传授过阵法的相关知识。

就单纯地从课堂上学的，阵法是用周围可以用的材料，大部分都是灵石，然后按照一定的规律摆放，再刻出阵纹，激活灵石，使灵气在阵纹里循环，从而形成阵法。

高级阵修甚至不需要用灵石，只用砂石草木甚至本身的地形地脉走向就能布置威力巨大的法阵。

但是师尊似乎从来没用过什么灵石，也没见他勘测过什么地形，其实也没见他动过手——除了受伤的那夜。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师尊的真实修为。

随着太阳西沉，灰白雾气自中心向外扩散开，越来越浓。

镜无策估摸着时间，现在距离分开有一个时辰了，再过一个时辰，这里就会彻底被雾气覆盖，视线被大大遮盖。

现在这情况，也压根分不清什么时候落日。

身边还跟着个凡人。

镜无策本来没有和他们会和的打算，但他还是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走到一半就已经彻底看不清丈外风景，赵货到离他约摸落后一拳距离，身边寂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