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地是一个群峰环抱的谷地。这里,有一棵巨大的橡树,它高大挺拔,枝繁叶茂,历经岁月的洗礼,见证着风起地的变迁,成为这片谷地最鲜明的象征。
芙宁娜与温迪跑到树下。
芙宁娜气喘吁吁,温迪则刨开泥土,果真从里面拿出两瓶泛着酒香的苹果酒。
他将其中一瓶递给芙宁娜,自己爬上橡树粗壮的树干,寻得一处平缓的枝干,缓缓坐下,朝芙宁娜举起酒瓶:“美酒、微风,要是有风酿的酒就好了。”
芙宁娜抱着酒瓶,呆呆看着这位自由飒爽的新朋友。
温迪发出邀请:“上来坐,树上的风不一样,景色也不一样。”
不知从何而来的淑女形象包袱困住芙宁娜,她摸着粗粝的树干,内心犹豫。
微风一吹,芙宁娜狂摇头,把这莫须有的包袱甩掉。
她咬着佳酿的瓶口,学着温迪的样子,爬上树干,小心翼翼在温迪不远处坐下。
酒水在瓶中轻荡,她抬眸,看到了独属于树上的景色。
翠绿的橡叶在头顶编织遮阳大伞,风从枝桠间游过,吹起芙宁娜几缕汗湿的发梢,当视线穿透草地的绿浪,远处的山峦在暑气中变得虚幻,这里还能看见清泉镇的炊烟绣出的蜿蜒银线。
一种完全不同于树下的景色。
“真美。”芙宁娜喃喃道。
温迪喝下一口苹果酒,睫毛盖住翠绿的眸子,向风许愿:“请风把这一刻的惬意储存,待到未来回忆,愿它能如今日一样甜与美。”
微风在枝桠间小憩,看不见摸不着的风似乎真的听到温迪的愿望,发出如蝉翼掠过丝绸的沙沙絮语。
芙宁娜拧开佳酿的瓶口,浅酌一口苹果酒,入口是苹果味儿的香甜和微风的凉爽。
风恰好掀起林涛的帷幔,某种熟稔又陌生的酸涩突然撬开芙宁娜的记忆——她坐在高高的神座上,俯视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内部。
观众们面容喜悦地欣赏审判的歌剧,在观众席上低头交谈。
愤怒的原告一一列举证据,不服输的被告握紧拳头,拼命反驳。而她单手托着下巴,玩味地看着这一切。
“肃静。”
一道威严的声音闯进画面,聒噪的声音立马退去,整个欧庇克莱歌剧院安静如午夜的森林。
记忆中的她没有害怕,反而嬉皮笑脸地把目光投向那个人人敬畏的男子——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神色沉静地看向她,这般无悲无喜的样子可瞒不过她,那维莱特眼中明明闪过一丝无奈。
这让芙宁娜窃喜,虽然心里有些小紧张,但更多的是安心。她坚信,那维莱特不会丢下她,这份坚信源于那维莱特无数次坚定的选择。
他会陪在她身边,直到漫长的戏剧终结的那一日。
过去的情感随风吹到现在的芙宁娜心间。
她对着瓶口发呆,不知何处的蒲公英籽落在鼻尖,激起一个小小的喷嚏,打断这段无头无尾的回忆。
“这里的风,总会让我想起过去美好的时光,你是不是也一样?”温迪抿下一口苹果酒。
微风吹起芙宁娜的发梢,荡起她的思绪。她的过去并不美好,但吹着风,确实让她想起了掩藏在痛苦之下的“美好”回忆。
“请问你是芙女士吗?”
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女举起一份干净无损的包裹,笑容甜美地对树上的芙宁娜说。
少女的出现太过突兀,芙宁娜急忙回答:“我是。”
芙宁娜小心抓住树枝,爬下树,树枝在她身下发出“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会断裂。
温迪探出头:“我帮你拿酒瓶。”
“好。”芙宁娜递出酒瓶,奈何树枝并不配合,酒瓶刚离手,脚就一滑,在场的两人惊呼:“小心!”
哐当一声,芙宁娜揉着膝盖,脸颊通红,为挽回面子道:“没事哈,幸好苹果酒没打碎,而且我没砸到这位快递员小姐身上。”
两人都没搭理芙宁娜的挽尊,温迪拿着两瓶苹果酒从树上轻盈跳下,来到芙宁娜身边,绮良良也走到旁边,一人一边拉起芙宁娜。
芙宁娜捂着脸,声若蚊蝇:“太丢脸了。”
闻言,温迪安慰道:“幸好苹果酒没打碎,而且你也没砸到这位快递员小姐身上。”
芙宁娜哭笑不得:“真是谢谢你的安慰了。”
绮良良递来包裹:“我是狛荷屋的快递员绮良良,您这里有一份来自沫芒宫的快递,请签收。”
芙宁娜接过快递,上下打量绮良良:“你……”
绮良良全身湿哒哒,还有不少擦痕。
这回轮到绮良良不好意思:“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但请客人放心,包裹完好无损。”
快递离手后,绮良良几乎是立马跳开,像只小猫一样,狂甩头发和衣服。绮良良摸摸自己炸毛的头发,说:“现在好受多了。”
芙宁娜和温迪看到绮良良的尾巴和爪子,同时问:“你不是人类?”
绮良良惊讶道:“你们这么快就发现了,其实,我是稻妻的一种妖怪——猫又。”
芙宁娜好奇地看着绮良良的尾巴,问:“给人类打工的妖怪?”
绮良良:“稻妻有位大妖怪说过,要是不工作的话,是没法在人类社会待下去的。再说了,谁想去荒郊野岭当什么大妖怪呀。”
温迪抱着他的苹果酒,赞同地点头:“工作是加入一个群体中最好的方法,我的工作就是吟游诗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