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醒过来的时候,周蔺正垂头丧气的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木槿睁开了眼睛,木讷的眼睛亮了一瞬,“阿槿,你醒了,饿不饿,我去拿些吃的与你。”
木槿拉住了周蔺的衣摆,哑声道:“事儿定好了?”
周蔺自知木槿说的是什么,神色苦涩不已,“阿槿,别这么逼我,你和娘,我……我哪儿个都放不下。”
木槿松了手,周蔺忙道:“我去给你拿吃的,木大夫说你是气血不足,多吃些东西就好了。”
说着便出了屋门,把门关上,免得漏冷风进去。
木槿翻了个身,盯着上方破败的屋顶,心里面说不失望,那定然是假的。
闹成这个样子,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自是在周家留不下了。
不过也不怕,便是和离回家,以他的样貌,再嫁也不难。
心里疼了一瞬,木槿闭了闭眼睛,下了决心。
周蔺脸色不好的端着碗米汤进了屋门,木槿就着周蔺的手喝了两口。
缓了缓,喉咙没那般干涩了,木槿开口道:“阿蔺,你与我一封和离书,放我回家吧。”
周蔺手中的碗落到了地上,忙道:“阿槿,我不会和你和离的,这辈子死都不会!”
木槿苦笑:“我和娘在这个家,以后定如水火般,不相容,家人不和,如何能把日子过的兴,我木槿,也不想过这般鸡飞狗跳,防外人不算,还得防家里人的日子。”
周蔺口中似吃了黄连一般,苦涩不已。
逃避般起身,捡起地上的碗,“衣服木叔么今儿下午送过来了,还来瞧了瞧你,见你没大碍,才走。”
说完,顺手顺脚的把碗拿去了灶屋。
周老三和周吴氏夜里也在盘算,这木槿在家留不得。
他们老两口需要的是一个像周蔺那样儿,听话肯吃苦的儿夫郎,而不是木槿这般,心思太过活泛的儿夫郎。
周吴氏咬牙切齿,“之前只知那木槿是个乖顺肯干活儿的,不曾想竟是这么个坏心眼儿的。”
周老三脸色阴沉沉,“这事儿你明儿办了,去外头和旁人解释解释,把木槿赶出去,就说是他与你生气,构陷与你,脏水尽可往他身上泼,万不可影响了幺儿的仕途。”
周吴氏点了点头,转而不知想到了什么,恨声道:“这事儿,周思那贱哥儿,定也掺了一脚。”
“哥儿大了,也该嫁人了。”周老三缓声道。
月明星稀,眼看快要到十五了,月亮也越来越圆,但人却是快要缺了。
周蔺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望着远方快要圆了的月亮,心下凄然,不知该如何去做。
“大哥,晚上不陪着大哥么,怎的一个人在外头赏月?”
周蔺面色愁苦,看了眼周思,摇了摇头,心中叹气不已。
周思无奈笑了笑,他心里也忐忑的慌,这事儿出了,也不知周吴氏会怎么安排自己的亲事儿。
坐到周蔺身旁,难兄难弟看了会儿月亮。
周思缓缓开口道:“大哥,这么些年,我还未与你说过知心话,你啊,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干完田里的活儿计,便去镇上干短工,日日除了年前有段歇息的时候,就没停下过脚,与木生哥明明是一年的人,看着却是比他大了好几岁,家里的一瓦一木,哪个不是用你的血汗换来的。”
周思看了没什么动静的周蔺一眼,继续道:“二哥惯会躲懒,四弟更不用说,娘宠着护着,那手比我的,比大哥么的,都要娇嫩上百倍,娘啊,她真真是偏心。”
周蔺这才出声道:“幺儿有本事,会读书,娘疼他多些自是该的,我做大哥的,为着家里做这些也是该的。”
“是啊,大哥,你以前为长兄,是该的,但如今你已经成了亲,二哥也成了亲,你也该为大哥么想想,改为你们的小家打算打算。”
周蔺神色黯然,“我已经给了阿槿我有的所有了。”
周思摇了摇头,叹道:“大哥,明儿一早儿,娘说不得要赶大哥么走,你要真为了娘,放弃大哥么?”
周蔺眼眶红了起来,他心中自是万分不舍,只能尽力劝娘,让娘消消气。
“大哥,我这有一个法子,你可想听。”
周蔺把头猛的转向他,“何法?”
“分家。”
“分家?!”
周思点了点头,“对,分家,大哥,只有这般,你才能保得住大哥么,便是分了家,也不耽误你孝顺爹娘,不过是分锅吃饭,不过大哥,你们分家,要带我一起分出去。”
“带你一起?”周蔺听的叹气不已,“便是不带你,爹娘也不会同意分家,这根本行不通。”
周思笑了笑,“大哥,你回屋和大哥么说,大哥么聪颖,他定会有法子。”
周蔺心下有些意动,既不用和阿槿和离,又不耽误自己对爹娘尽孝心,一举两得。
“思儿,多谢,我回屋和你大哥么说说去。”
月光如水,周思嘴角上扬,若他能跟着大哥他们分出去,再不怕会嫁给个非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