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工资而已你至于吗?
“你,你感觉怎么样?你没事吧?”安东焦急的摸他手摸他头,根据经验,爱意值暴涨一般只出现在对方死掉的时候,难道是回光返照?
不要啊,约翰看着冷,但给他分享食物一点都不含糊,这不是好人是什么?
可恶,为什么好人总要被折腾?
…
想到这儿,安东抖着手抓着他衣角眼泪汪汪看着他:“你别死啊,只要你不死,我可以帮你一起攒钱去柏林!”
猝不及防对上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约翰被他这一下弄得晕乎,不自在的抠脑壳,耳尖红了:“…我都好了,真的…我也,也没什么事…你实在想的话,攒够钱,我……我们一起回柏林,大不了我跑堂养你。”
看着阳光下青年泛红的耳朵,安东眨了眨眼,了然,但凡一个有志气的男人都不会乐意仰人鼻息手心向上,约翰想赚钱还给自己也正常。
他去端了一杯热水,拿过床头的药递给约翰:“吃吧,医生说要吃三天。”
热水让人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诊所要营业,他们都回了饭店后厨,约翰试图去洗盘子,却被安东生气的驱赶到一边负责摆放堆叠。
要是以前,约翰很乐意偷懒,少出力还能获利是一种生存智慧,蠢货才吃力不讨好。但现在他看着安妮小小的一只踩着板凳洗盘子,心里涌上一股酸涩和自惭形秽。
为了缓解尴尬,他和安妮搭话:“你以前是柏林人,为什么来慕尼黑?”
安东冷静的背着滚瓜烂熟的理由:“家里破产了,我爸妈在火车站扔下我跑了,我上错了火车,睡醒就到了慕尼黑。”
“真巧,我爸也把我扔了,哈哈,所以我也自己出来讨生活。”约翰干巴巴的说。
安妮毛茸茸的后脑勺在他眼前晃,干净的盘子越堆越高。
死嘴,你不是很会说吗,说啊,又不是没骗过女孩,安妮蠢蠢的肯定好忽悠。
把她拿下,你们一起攒钱去柏林,长大以后结婚,在柏林和安妮过一辈子,她洗盘子,你跑堂……
安东没有看见身后青年纠结的视线,他倒是头一次听见约翰提及家人:“你爸为什么扔你?”
“也不算扔吧…”约翰慢吞吞的说:“他想淹死我,医生把我救下来送进了福利院。”
安东回头看了他一眼,确定他不需要自己安慰:“你妈妈呢?”
“死了。”
看见安妮歉意的眼神,约翰就知道这下天聊死了,他想了想,摊手:“福利院的人告诉我…她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所以我爸觉得我是一个魔鬼,害死了我妈妈,想溺死我,然后他就自杀了。”
安东觉得很扯:“这又不是你的错!”
“谁知道呢。”约翰漫不经心的说:“你爸妈为什么扔下你?”
他的声音裹挟着问题钻进脑子让人脑壳痛得恶心,安东不想去回忆那两个糟糕的日子,可越不想想起来,细节就越清晰,他不得不更加认真的刷掉盘子上的油。
“可能我让他们失望了,答应他们的事没做到。”安东洗干净最后一个盘子,伸个懒腰,轻松的说:“别听你爸的话,这世上如果真有带来厄运的恶魔,那肯定是我!”
“我还无缘无故被狗追着咬呢——”约翰嘀咕着:“这种事有什么好争的。”他本来想卖惨一下顺便问问对方的事和过去,却发现安妮嘴很严,只能作罢。
那天之后,约翰不再直接询问,他们一起工作聊天的时候,约翰会和他聊各种话题,不可避免会涉及到德国目前的局势,虽然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聊这些有点奇怪,但洗碗池就他俩了。
国际形势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安东和他侃侃而谈,话题逐渐被约翰引到了放贷者的身上,他记得那天晚上安妮提到过。
“他们是国家的毒瘤,吸血鬼。”安东停下手里的工作,声音冷冽得不像个孩子,回头时眼里的厌恶与恨意让约翰心惊。
约翰有点后悔,但又窃喜,他终于看见了一点和安妮过去有关的东西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