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声音很轻,没有惊扰他们。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会儿。
乐安凭借自身的锦鲤体质屡次获胜,陈祁鸣那张白净的脸被画成了京剧脸谱,而这局他又输了,乐安就用油画棒在那张几乎没有余白的脸上又画了一坨超大的“腮红”,正好和上上一局画的对称了。
“噗。”姜庭轩没忍住笑出了声。
沙发上的两人闻声望去,乐安率先站起来跑到姜庭轩身边,热情地喊着爸爸,然后在姜庭轩抱起他时亲了好几下,脸上的颜料也沾上了姜庭轩的脸。
他笑着说:“买油画笔是让你画画的,结果你把自己的脸化成小花猫了。”
乐安笑嘻嘻地又蹭了几下姜庭轩,说:“爸爸也是小花猫了。”
这时,陈祁鸣走了过来,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眼眸深邃地注视着他,甚至说得上含情脉脉,看得姜庭轩有些无措。
“懒虫,现在才起来,饿不饿?”
声音也是轻柔极了,姜庭轩茫然地啊了声,“是有点饿了,昨晚上胃口不好,吃的不多。”
他们聊着聊着就到了卫生间,姜庭轩打开水龙头给姜乐安洗脸,陈祁鸣在一旁默默等着,听着姜庭轩说昨天下午看到段抒白和商时宜拥抱的事。
他不禁内心窃喜,幸亏段抒白真不是什么好人,便顺水推舟地道:“早跟你说了别这么草率答应陌生人交往,最后被伤的还是你自己。”
姜庭轩沉默片刻,摇头道:“我也说不上来。”
陈祁鸣顿了顿,说道:“你过去谈的那一段恋爱就是给你的教训,同性恋不合法,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说散就散,本来就是极不稳定的,那种关系怎么可能维持一辈子。”
“……”姜庭轩无力反驳这番话。
虽然他的体质特殊是个例外,但他也没准备把自己具有生子能力的事透露给任何人,而除此以外,他说的完全没错。
至少他身边比较洁身自好的同性恋,几乎都是隐藏自己性取向和女人合作婚姻的,鲜少有走到最后的。哪怕年轻时热恋,后面到中年也和部分异性恋情侣一样腻了就分了,然后走第一条保险的路求同存异,包括他目前为止唯一真心喜欢过的人。
这天他们玩的项目就比较多了,按照一日游旅行攻略把哈尔滨热门景点逛了个遍,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留念,但午饭过后,段抒白扬言要提前回去,说是有重要的公事要处理。
姜庭轩今天大半天几乎没跟他说过话,冷战了这么久,他其实早就气消了。
而且他今早给没电了的手机充电才发现对方给他发了好多信息和电话,虽然话不多,但好歹是有点自觉的。只是现在回的话太突兀且尴尬,不如面对面沟通。
所以段抒白在回酒店收拾行李的时候,他也跟上去了。
——偷偷跟上去的。
他跟了一路,最后在三楼电梯门口被抓包。
段抒白早就察觉到他在跟着,所以上了楼之后就站在门口等他,电梯门一开,他就看到姜庭轩浑身包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没漏出来。
所以姜庭轩掉马的时候震惊了,“不是,你是有透视眼吗,我都把自己包成木乃伊了,这都能认出来?”
段抒白上前一步,凑近他的脸,微弯着腰和他平视,莞尔一笑:“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你这。”姜庭轩撇开视线,讪笑道:“听起来可不像情话。”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明明是段抒白做错了事,他干嘛要唯唯诺诺的,于是下一秒直接把目光怼上去,故意嘲弄他,“怎么着,半天没理你,调情水平就退步了?”
“退步了啊。”段抒白若有所思地道,“那我虚心请教你一下。”
说着,他凑上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用气音喊了他一声:“姜老师?”
姜庭轩的心脏顿时打起了鼓点,耳朵红透了。被亲的地方酥麻麻地痒,还有点滚烫,他下意识摸了下,然后就听到对方很轻的一声笑。
他立马放下手,努力加载昨天的怨气,“我就是客气一下送送你罢了,你赶紧收拾行李去,我也要走了。”
“等等。”段抒白抓住他的胳膊。
现在是说亮话的好时机,但此时的姜庭轩脑子乱得一塌糊涂,一会儿被迷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一会儿又强行勾起不好的回忆。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合适了,就是觉得麻烦,还不如早点撤。内心大骂:什么狗屁假期,一天比一天烦!
段抒白在微信里一直说他和商时宜什么关系都没有,让他不要多想,但没细说,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敷衍的掩饰,也没有坦白为什么会和商时宜聊那么久还抱了那么久。
难道他以为他没看到,就可以闭口不提吗?这就是他说的坦诚相待?
姜庭轩越想越烦,成功把怨气勾了回来,他一把抽回胳膊,觉得两人趁机隔开距离,先静一段时间再说比较好。
他转过身去按电梯,“行了,别逼我在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抽你,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或者你不说也无所谓,分了也……”
“庭轩。”
段抒白从背后抱住他,“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