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舟没说话,只是目光跟着江衍之走进另一侧包厢。
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
这个城市这块蛋糕已经快被瓜分完了,他若不抓紧出手,那些觊觎的目光随时可能伸进他盘子里。
公司还没稳住,他没本事把江衍之彻底拉下马。
他还有一堆收购案要谈,还有江家那些盯着继承权不放的亲戚要应付。
他哪来的时间心动?
更别说徐星了。
她是意外,是例外,是他计划之外的全部变数。
江望舟低头重新倒了杯酒,动作不急,嘴角轻轻一扯,自嘲地笑了笑。
“清醒点吧,”他在心里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手里的酒,倒得有些多了。
回了家,发现客厅没开灯,只有电视屏幕一闪一闪地亮着。
徐星窝在沙发里,披着一条薄毯子,抱着靠垫,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她看得很认真,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放空过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
但她几乎是忘了。
白天忙了一整天,晚上一个人回来,冰箱里也没有人准备的蛋糕,也没有朋友邀约。手机静静地躺着,只有几个工作群还在震动。
她索性把电视打开,从推荐里随便点了一部老片子看——是《怦然心动》。
电影里女孩一遍遍奔跑着路过男孩家门口,男孩假装看报纸,实则偷看她的背影。青涩、隐忍、柔软。
她看着看着,嘴角慢慢泛起一点笑意,又像是在某个情节上卡住了似的,久久没动。
就在片尾那场埋树的镜头落下时,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挺好看的。”
她整个人猛地一震,条件反射地扭头,差点把沙发上的靠垫扔出去。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手慌脚乱地把毯子往上拉,声音还带着点紧张。
江望舟站在沙发后,外套还没脱,领口略微松着,眼神落在她脸上,像是看得出她刚才完全沉进去的模样。
他没答她的问题,只是慢慢地从沙发后走到一旁,弯腰捡起桌上的遥控器,把电视关了。
然后站定,看着她,问:“你今天……不打算过生日?”
徐星愣住,眼神有些游移:“你、你怎么知道是我生日?”
“结婚证上有。”他淡淡地说,像在陈述一件毫无波澜的小事。
可她心里却轻轻一跳。
她确实忘了。
她太久没在意自己的生日了,父母不记得,朋友寥寥,公司连表面关心都没有。
久而久之,她也懒得记了。
“没关系的。”她垂下头,语气轻轻的,像怕打扰谁,“反正……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江望舟站在原地,看了她几秒,没说话。
然后转身出了门。
她以为他有事,准备出去,没在意。
直到半个小时后,大门再次被打开。
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小盒子,外包装还沾着细小的水汽,显然是刚买回来的。
“蛋糕店快关了,就剩下这个了。”他说着,把蛋糕放在茶几上,然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过来。”
徐星慢慢挪过去,坐在他身边,看着那块草莓奶油小蛋糕,眼睛一下子红了。
江望舟看她不动,把叉子塞进她手里,语气却很平静:“吃啊。”
她低头切了一块,塞进嘴里。
味道有点甜,奶油软软的,草莓是她喜欢的那种酸味浓的品种。
吃到第三口的时候,她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江望舟愣了一下,抬手把她眼角的泪拂开。
“怎么哭了?”他声音低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徐星咬着唇,小声说:“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过生日了。”
江望舟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他有点难受。
不是因为她哭,是因为他从没想过,一个人会孤独到,连生日都不记得,连朋友都没有。
徐星没再哭了,拿纸巾胡乱擦了擦眼睛,又切了几块蛋糕,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像是共享着某种小小的默契。
吃完蛋糕,他递给她一根蜡烛。
“许个愿吧。”
她低着头,望着那根插在小蛋糕中央的小蜡烛。
火苗跳得不高,却烫得她心里发热。
江望舟没催她,只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闭上眼的那一刻,房间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呼吸。
“我希望……”
“我希望以后有人记得我生日。”
“不是手机推送,不是工作群的表情包。”
“我也希望……自己不要再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意思。”
她不敢许太贪心的愿望,怕上天听见了会反悔。
愿望太具体,容易失去。
她吹灭蜡烛时,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只剩烛光熄灭后的余热,和她眼角未干的泪。
之后他们一前一后地回了自己的卧室,没有说晚安。
但那一夜,两人都睡得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