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这一路上,魏长千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自己一个人窝在仙舟角落里,反反复复擦拭着手里的长枪,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钲凑过去想搭话,魏长千一抬头,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鼻头也红彤彤的,看起来哭了有一会了。祁钲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想给他擦眼泪,就见他自己用袖子一抹,嘴硬道:“不用!我没哭!”
祁钲让他逗笑了,干脆盘腿坐在他身边逗他:“没哭你眼睛红什么?进沙子了?”
魏长千屁股一扭用后脑勺对着他,冷哼一声不愿意回答。祁钲也不恼,戳戳他后脑勺,继续说:“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些村民?哎呀,你年纪还小,哭鼻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害羞!”魏长千沉默许久,抽抽鼻子闷声问:“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阿婆他们了?”
“都走出这么远了,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了?”祁钲弹了他一个脑瓜崩,魏长千吃痛,捂着后脑勺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别怕,华阳宗没有那种规矩,以后你入了宗门,想见他们随时都能回去。”白希音瞪一眼不着调的祁钲,也跟着安慰起来。
魏长千算是让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安慰好了,萧凤清在一边静静听着,突然将额头抵靠在谢闻远肩头,用一只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沉默地靠着他。
没多久,谢闻远就察觉到自己肩膀上传来热乎乎的湿意,他下意识挺直了脊背,手原本想摸摸殿下的脸,最终却落在垂落下来的马尾上。谢闻远原本只是想摸摸萧凤清的头发,伸出来的手却被萧凤清一把握住,牢牢拢在掌心里。
“有生之年,我还能回家吗?”萧凤清声若蚊蝇,只有谢闻远一人听清了。他忧心地看着萧凤清,手被萧凤清握住抽不出来,只能用脸颊轻轻贴了贴他的头发:“你心中自有筹谋,待你谋划的大计成功,我陪你一起回京城。”
“说白了,我才是不忠不孝之徒……”萧凤清呢喃自嘲,谢闻远却只觉得心疼,反驳道:“才不是!你亦有苦衷,无法向旁人言说,其中苦楚只能独自消化,更是艰难!”
“你就会哄我。”萧凤清低笑一声,不轻不重在他腰侧掐了一把。谢闻远怕痒,瑟缩了一下想躲开,又怕躲闪太突然让萧凤清靠不稳当,腰腹的肌肉硬绷着,动作瞧着别扭得很。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腻歪了?”祁钲悄悄打量着两人,小声问道。
“原本就是有婚约的,腻歪一点也正常。”白希音回答。
几人都不知道的是,五公主萧月明本尊在回到京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自家父皇解除了婚约,理由也十分充分:外出游历一年后发现自己还是更爱京城的锦绣丛,但谢闻远醉心修仙一道不愿回来,日后注定难以履行婚约,不如就此作废。
她说得有理有据,曾经双份的宠爱如今集中在了公主一人身上,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也得想办法给她摘下来,更何况只是想取消一个婚约。
就这样,原本交换好的庚帖又收了回去,送到公主府那些聘礼也从哪来搬回哪去,公主府也终于迎回了真正的主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旅途中多了一个魏长千,顿时比之前吵闹了许多。这小孩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早上起来要和祁钲先大战三百回合;
中午饿了就去扒拉萧凤清的储物袋,抢他给谢闻远预备的那些点心吃,惹得萧凤清再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下午三个年纪小的被安珏按着坐成一排乖乖修炼,消停不到两个时辰魏长千再和祁钲大战三百回合。
打到最后祁钲都累了,一看见魏长千提着长枪兴冲冲向自己靠近就往安珏身后躲。安珏作为当年饱受祁钲摧残的受害者之一,自然十分乐得看祁钲吃瘪。
祁钲不服气,又试图找白希音评理,不知为何魏长千相当听白希音的话,三言两语就被劝住乖乖抱着比他人还要高出一截的枪站好。
他这一老实,反而惹得祁钲不爽起来,一屁股挤开站在师姐旁边的魏长千,牢牢占据师姐身旁的位置。
魏长千自然不服,两个人叽叽喳喳吵个没完,白希音站在原地闭上眼睛,给自己施个隔音术,将吵闹的源头隔绝在外。
三个人在一边闹成一团,安珏一拍脑袋想起来正事,再次展开了舆图:“阿清,再过不了多久就到你们雍国境内了,你一年多未曾归家,可要回去看看?”
“不行!”萧凤清一听这话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飞快扑上去试图改变仙舟的行进方向,“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们尽快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不要耽搁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