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王家人不把他当人,等到征徭役的时候他却摇身一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家人,他怎么肯?
王家人越打他,他就越梗着脖子说只要让他去徭役,他就要跟官爷告发他们用他来替换原本应该要服徭役的王家二郎。
他只是想苟活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一串泪珠从眼眶里掉下来。
狗东西很委屈,他真的只是想活着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少年盯着自己开裂的脚背,王家人没有旧鞋子给他穿,即便在寒冷的冬天他也只能光着脚,或者用干草将自己的脚裹住。
双脚早就生满了冻疮,昨天晚上被关在狗窝里后,王二郎还过来欺负他,碎石子被生生按进脚背裂开的创口里。
少年抱着腿,将自己蜷缩起来。眼泪滚落到他黑污的破烂衣服上,滚落到脚北有的冻疮上,也滚落到了马车辅垫的华丽地毯了。
对比这马车里的一切,他就像一只肮脏的老鼠。
“别哭,这个名字不好,不如我们帮你一起想一个新的名字?”唐婉递上手帕。
带着香气的手帕擦去眼泪,洁白的帕子把少年脸上的脏污也擦去了一些。
他有些惶恐:“我太脏了,把你的帕子弄脏了……”
“嗨,没事。”唐婉大大在咧咧地又用帕子狠狠擦了一番。
脸上的灰被擦去了很多,五官露出来了,这位年轻人长得真的很像皇帝。
她轻轻地捧着少年的脸说:“辛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相信我,你接下来的人生一定是辉煌的,灿烂的。”
唐婉的话没有完全说明白,但是少年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听王婶说过,当年王老爷捡到他的时候包着他的襁褓布料很好,大家都猜测他多半是富人家的孩子。
所以现在是他的家人来接他了?
胸膛里的心脏砰砰跳得极快,四肢都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真的会有人来找他……
“我没有资格给你取名字,不过我想我们可以起一个临时的昵称,你觉得怎么样?”唐婉循循善诱地跟少年说着话。
一旁的魏竹君心里觉得有些怪,他现在还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人来历不凡。
唐婉的态度又让他有些迷惑,她看起来好似想快速地跟这个少年建立亲密的情谊,想让他信任她,接纳她成为新的家人。
魏竹君其实也很奇怪自己这个想法,为什么会觉得唐婉想让这个少年把她当成家人?
不管是刚刚在王家的院子里,还是这会儿在马车上安抚少年的情绪,唐婉都在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先是让人潜进王家院子里在泔水桶里下毒。
一开始他还不解,觉得唐婉不过是恶作剧,直到他听到六六六来回报说那个女人把饼放在泔水里涮了涮后他是真的惊到了。
“怎么会想到在泔水里下毒的?”魏竹君是真的很好奇。
当时唐婉回答:“一个小小的试验罢了,如果她没有恶意,那么我们的贵人就不会受苦,那她也值得更好的奖励。但是显然她和自己的奖励擦肩而过了。那我们就让这件事情变得更有趣味一些。”
唐婉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她运筹帷幄的样子简直让魏竹君为之疯狂。
他忍不住一直着迷地盯着唐婉,回过神来后已经听到唐婉给少年起了新的名字——阿宝。
“等会儿我们进城先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番,我让人给阿宝准备好衣物,洗完澡好好吃一顿再睡一觉。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聊。”
曾经的“狗东西”现在的阿宝,这会儿已经将唐婉当成了自己亲姐姐一样,满眼信任地望着她,任由她安排一切事务,而自己则像个木偶一样,听从她的指令。
选了茶城最好的客栈,如流水一样的仆从想将阿宝迎进天字号房,他非常不习惯,甚至有些惊恐,求助地看向唐婉。
唐婉歪着脑袋温和地看着他:“你要早些习惯,这本就应该是你拥有的。相信我,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享受这些。”
阿宝抿抿嘴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壮胆,自己可是富人家的孩子这些都是应该的,一边硬撑着装作从容的样子跟着仆从们一起进屋。
屋子里已经备好了水,他现在最要紧的事确实是清洁一番。
魏竹君看唐婉去安排阿宝,他就默默吩咐店家准备饭菜。
等唐婉跟六六六说完话的时候才发现魏竹君已经让店家在雅间摆好了一桌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