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擦了擦眼泪,齐南刚才已经悄悄和她说了,所以她也希望章燕儿能彻底站在丞相对面指控郑遂,于是道:“母亲她,她是被丞相害死的。”
她接着道:“丞相记恨母亲想要对付他,就让人给她下了亏空身子的药物,所以才会难产的。”
章燕儿的脸顿时褪去了血色。半晌,她闭上眼睛,用帕子遮住脸,突然往桌角撞去!
齐南顿时反应过来,一个飞身将她拦了下来。盈悠气得要死,恨铁不成钢道:“你为了逃避,宁愿一死了之?”
这算什么,用自己的命替别人去谢罪?她揪住章燕儿的衣领,冷声道:“我告诉你,既然欠了别人的恩情,欠了别人的命,你这条命早已不属你自己!你想死我不拦着,把你的债还完了随你怎么着!”
“你是懦夫、泥捏的不成?别人欺你只会受着,连报仇都不敢,敢去死却不敢给他来上一刀?”
章燕儿跪在地上面如死灰:“五姑娘,你让我去找丞相偿命,我敢,我这条烂命死就死了罢,可是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的孩子呢。”
“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盈悠缓慢开口道,“有个公主,她帮助丈夫获得荣华富贵,和他私奔远走他乡,结果丈夫背叛了她另娶,为了报复丈夫,她杀死了自己和丈夫的两个儿子。”【1】
章燕儿喃喃道:“天下竟有如此狠心的母亲?”
“狠心?天下绝情的丈夫或父亲不是到处都是。”
“丞相可不认为孩子是你的,而是属于他的。儿子才是他唯一的血脉,就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呢。”
你最担忧什么,我偏要让你失去。
章燕儿擦去了眼泪:“我明白了,五姑娘,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盈悠一字一顿道:“到朝堂上,告御状。”
章燕儿猛地抬起头,诧异道:“五姑娘,我这般卑贱之躯,那些官大人怎会搭理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齐大人微微一笑:“这你不用担心,他们只会盼着你多说点呢。”
只要上面的人想,哪怕再小的人物,也能在朝堂上掀起巨浪。
——
盈悠让梅双在她脖子上多缠几圈纱布,最好像颈托一样把脖子给固定住。
赭大夫送来的药膏果然是好东西,涂在伤口上冰冰凉凉的,只要不乱动就不碍事。
“事不宜迟,我赶紧送你入宫。”齐大人皱眉,“让太后娘娘替你做主。”
马车还没到宫门口,就被人给拦住了。
齐大人看见来人,厌恶道,“蒋旷,你可真是条好狗。”
盈悠闻言看过去,认出他们都是大理寺的人。丞相真是只手遮天,这么快又把他给安排到大理寺了。
“齐大人,大家都是同僚,你怎能随便辱骂呢?”那蒋旷脸皮厚的很,被骂了也能堆着笑,脸上挤满褶子,“元五姑娘,赵大人他现在可还在大理寺替你受罪呢。”
盈悠急道:“你们做了什么!没有陛下的旨意,你们哪来的胆子——”
“盈悠。”齐南小声道,“别激动,他说不定是在故意激怒你。”
“哎呦,瞧你说的,没有陛下的意思,我们也不敢请赵大人过去啊。”
齐大人冷脸道:“我已给陛下递了折子,元姑娘毕竟伤没好,待她好了再去大理寺也不迟。”
“说不了话不是还能用手写么。”蒋旷恭敬地低着头,眼里尽是奸诈,“再说了,等她伤好的这段时间,万一和章燕儿串供可怎么办?”
盈悠皱起眉,蒋旷浅笑一声:“齐大人放心,郑公子没了一只手可比这严重多了,也暂被关押起来了,我们是公事公办,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才是。”
那么多官差围着马车,盈悠知道自己就算不想也得去了。她拍了拍齐大人的肩膀,小心下了马车。
蒋旷倒是没有为难她,笑道:“五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两家说起来还是亲家呢。”
盈悠淡淡一笑,这个老东西,等事情结束第一件事就是让二姐彻底离开蒋家。
她本以为会被带到公堂上见到赵玄济,结果直接被关押了。大理寺的监狱毕竟关的都是王公贵族或是官员,条件比地方已是好了不少,但也干净不到哪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一行人在一处牢房前停了下来,把盈悠“请”进去,她拍拍身上的灰,自顾找块空地坐下来,昏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响动。
...不会特地给她准备什么鼠疫大礼包吧?盈悠看向角落,她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人不是郑遂么!
丞相疯了不成,居然把他们两个关在一间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