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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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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本也要展柜,不然它会烂。”

苏还像是被这句话刺了一下,盯了他几秒,然后低头笑了,“你这人啊……嘴巴真的太会了。”

江直靠得更近:“你是不是在夸我?”

“我是在说——你真的很不适合谈情感。”

“那你想谈什么?”

她没回答。

她不说话的时候,江直忽然觉得她像另一个人——不是平时那个言语利落、情绪外放的苏还,而是那个坐在咨询室里、听别人自白时微微侧头的苏还。

“你在读我?”他轻声问。

“我在避免被你读。”她回得更快。

“那你成功了。”江直收回视线,像是一场不大不小的碰撞刚刚悄悄结束,又谁也没摔下来。

另一边,阳台门口,沈清梨和时逾白也站在靠窗的角落。

她把咖啡杯放在窗沿上,低头整理图册。

他安静地站在她旁边,没有急着走。

“你会讨厌我把你做进偶人里吗?”她忽然问,声音不高,却像风里的一滴水。

“我早就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来现场那天。”

“……你没有阻止我。”

“因为我想看你怎么处理我。”

他这句说完,沈清梨愣了半秒。

“处理?”

“你不只是复制,你会处理。你给我加了额纹,改了结构,还缝了内袋。你没完全还原我。”

“你……不介意?”

他摇头,低声说:“我不是不想被看,而是不想被误看。”

“那你觉得我,看得准吗?”

时逾白转头,阳光从他墨镜边缘折出一条细线。

他说:“我看不见你的作品,但我知道你看我时不带偏见。”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感觉到自己被当作‘一个人’。”

不是‘一类人’,不是‘代表’,不是‘概念’。

只是他自己。

沈清梨那一刻忽然有点想哭。

她握紧图册的手指悄悄松了松。

他们站在阳台一角,没有身体接触,没有眼神交会,但空气像被某种无声的默契拉成了一条稳定的弧线。

苏还在一旁望过来,对江直说:“看,那才叫‘不说话的人也在回应’。”

江直耸肩:“你不也在回应我?”

“我是警惕你。”

“警惕也得回一句。”他笑,“这就是回应。”

……

参加活动那天,空间里光线偏冷。

活动方特意选了市区文创区的一间位于五楼的旧厂房做展览场地,一整面落地窗透着灰蓝的天色,她说这光刚好,不抢偶人的色彩。

偶人布置得并不对称。

中央那只狐形偶人“见澜”,被放在一个略高的平台上,四周散开几只较小的配偶,仿佛在围观,又像在守护。

江直站在门口,边刷手机边朝展台瞄了一眼。

“如果现在有个品牌愿意买下这整个空间和摆设,拿来做公益联名活动,你接不接?”他问。

沈清梨没有回话,只是低头调整狐偶胸口的绢布,像是没听见。

“她当然不接。”苏还从另一边走来,“你忘了她后面拒了几个剧组合作款了吗?说怕拍出来的情绪不对。”

“可你之前不是说她跟剧组合作过?”

“她就接了一批电视剧的邀请制作手工玩偶,而且那是她挑的——内容可以被改,但偶人不能被误用。”

“听着真费解。”江直叹气,“你们搞艺术的都喜欢把表达说得像咒语。”

时逾白在展台另一侧慢慢走近,他没戴墨镜,眯着眼适应窗外反光。

他的视力确实有限,但不是完全失明。只要光线适中,他能看清一定范围内的轮廓和动作。

他朝狐偶的方向微微偏头,像是在辨识那道金色额纹的弧度。

“这个眼纹改过了?”他问。

“嗯。”沈清梨点头,“我压得更扁了点。原本太像你戴护具时的形状。”

“现在像什么?”

“像一只眯着眼听雪的狐。”

他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那笑意藏在嘴角,但没声。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公文包的年轻人敲了敲门框。

“你好,请问沈老师在吗?”

苏还看过去:“你是?”

“我是星桥品牌内容组的,是剧组邀请来的,不过我还是想借这个机会见见沈老师,来聊聊合作可能。”

沈清梨下意识皱了一下眉。

她记得这个品牌,是江直说过的朋友,有一次想合作盲人门球公益宣传,但她没答应。

沈清梨看了江直一眼,他耸耸肩,“我没主动约的。”

品牌代表笑得很温和:“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用你这只偶人形象,跟残障运动主题做一轮视觉联名。主打视觉共情和身份认同。”

“偶人不会说话。”沈清梨轻声说,“你想让它认同谁?”

对方一愣:“我们也可以跟您一起打磨内容,尊重原创。”

“但你们想用它,说的不是它自己的故事。”她看向展台上“见澜”,“你们想要它代表谁,就必须让它闭嘴。”

空气沉了一瞬。

时逾白缓缓走过来,站在她侧后方:“她没说错。”

品牌代表表情有些尴尬:“时先生……其实我们也有考虑过和您合作,我们团队非常欣赏您的运动精神和视觉形象,您是少见的兼具力量与辨识度的选手。”

“谢谢您的夸奖,但确实也觉得还不是很合适。”

对方张了张嘴,没再说下去。

江直开口打圆场:“或许今天不是最合适的时间谈这些。”

苏还淡淡看了他一眼:“是你让他们来的?”

江直没回话,只把视线移到窗外。

沈清梨转过头去,轻声说:“我们今天不开放洽谈。谢谢你们。”

品牌代表点点头,只好识趣地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屋里恢复了安静。

狐偶仍站在灯光正中,微微偏头,像是刚刚从某个误解中抽离出来。

“你觉得我太敏感了吗?”沈清梨低声问。

“我觉得你说得很好。”时逾白说。

她转头,正好撞上他略眯着的眼。他像是在透过一层不完整的雾,看她。

她忽然想起,有一场戏,是她为电视剧做偶人配套时写过的设定:“她盯着他不是为了看清,而是想确认自己也在他看见的范围里。”

她那时是为角色写的,现在却明白——她在写她自己。

她不怕被误解,她怕的是被人以为她想让所有人都看懂她。

“我只想让你懂。”她没有说出来,但她知道他听得见。

一旁,苏还看着他们对视,叹了口气。

“真是……”她小声道,“你们这样交流方式,咨询室都得录音三遍才能分析出来。”

江直笑了:“你要不要分析我一下?”

“你?”买完水往回走的苏还听见这句就忍不住哼笑,“你早就被商业包装给洗脑了。”

“那你洗洗我?”

“你就欠洗。”

她话音未落,江直忽然凑近一步,低声说:“你要是愿意把你那张脸贴我这包装上,我就退出广告圈。”

苏还侧过头,没回他,却脸有点红。

阳光从窗外投进来,照在狐偶胸口那道蓝绢上,反光变得像一片湖面,微微晃了一下。

像是它听见了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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