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一时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司空宸将一封奏折扔到了地上。
司空扶钰捡起来一看,是某个大臣对自己的弹劾,说是自己暗中扶持邪魔外道,使下面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德不配位,名不副实。
而作此奏表的大臣就是现今御史大夫唐呈树,一直与柳氏一脉交情甚好。
虽从未明确表示过自己的立场,但早已被朝中其他官员默认为太子党的人。
所以司空扶钰一看到他的名字,就已然猜到了到底是谁在背后搞自己。
只是他想不明白,太子不是在高丘吗?
怎么会对京都所发生的事那么了如指掌?
“父皇,这奏书上写的东西,儿臣实在不能认也不敢认。”
“你倒是说说,为何?”司空宸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令人捉摸不透。
“儿臣确实玄同教教主相识,但也仅仅只是一起做生意的盟友关系,这折子上写的什么活人炼丹这种骇人的东西,儿臣实在不知啊。”司空扶钰语气虽然激动了些,不过这次他还真没撒谎。
天子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撑着膝盖,微微弯下腰,看着司空扶钰的眼睛:“你们一个皇子,一个神棍,能在一起做什么生意?”
“父皇有所不知,那玄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能将野猪培育到比两个人还高,起初我们只是将此物关入笼中供人欣赏,不想偶然间尝到了这东西的肉,比一般兽类的肉质都要紧实鲜美许多。”
“举办青词宴也只是为了卖太岁肉,但我们都是明码标价,这点钱对京都权贵来说也不算什么,并未触及我大亓律法。”
司空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显得自己很生气。
但两个儿子都知道,父皇生气的时候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做。
老二眼睛一亮,他十分清楚这是给自己的台阶,便跪下连连磕头道歉。
天子则缓缓闭上眼,谁也不看,就静静地用手指托着侧额。
老二笑了笑,正要从地上站起来,不想司空静文一手扶住他的肩膀又将其硬生生摁了回去,“事还没完呢,二弟急什么?”
司空静文也并肩跪下,双手合礼说:“陛下可记得在广运二十一年,您认为破甲箭的制造成本太高,便下令改成了重箭。”
“好像是有此事,怎么了?”
“当时二弟正担任军器监一职整个兵器改制程序都由他全权负责。”司空静文看向老二,眼神凌厉,“那孤倒是要问问二弟,那近三百万支破甲箭最后是如何处理的?”
“按照军规,军用箭矢一般分成上中下三等,上等拔去箭头换成新制,中等继续使用到用完为止,下等则直接烧毁,所拆下来的箭头也已经尽皆熔了锻炼其他兵器。”
司空扶钰顿了一下,脸色瞬间铁青,“不知太子殿下好端端的,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父皇请看。”司空静文从袖中拿出一块帕子,里面就包着从韩卢身上取出的那枚箭头,双手呈了上去,“这是儿臣在玄同教发现的,数量还不少。”
司空宸接过细看后站起身,在两个儿子跟前来回走了两圈,突然抬腿朝老二胸口上踹了一脚,“混账!”
老二忙抱着皇帝的腿求饶,“父皇,父皇你要相信儿臣,这绝不是儿臣所为,定是有奸人嫁祸!”
“对……嫁祸……他们想让儿子背黑锅啊父亲。”
司空扶钰现在连君臣之礼都没能顾及,用的是“儿子”和“父亲”,就是希望皇帝能顾在这层关系上能放自己一马。
然而司空宸这次根本没那么好说话。
他又不傻,皇子与军中勾结私藏兵器,那野心都快写到脸上了。
不过天子背过身去冷静了一会儿,最后也只是撤了司空扶钰的所有职务并且让他在东西五所反省半年。
这个惩罚同那些下大狱赐死的相比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甚至在外人看来都没有太子殿下被逐出京都,如今只能在封地受苦来得严重。
但站在司空静文的角度来说,这惩罚也够了,毕竟他就没想过真能凭此事扳倒老二。
让陛下产生戒心,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二皇子司空扶钰德行有亏,受奸人蒙蔽,故被罚于宫中禁足半年,此前兵器改制,军中频有不忠之人,朕定会亲自调查,严惩不贷”
“此期间,司空扶钰的所有职务皆交由太子接管,听闻卫率府前都尉韩卢将军为此案献身,赏家中黄金百两,都尉人选可有太子自行安排,钦此。”
冯乾念完,将圣旨交到了太子殿下的手上。
司空静文:“臣,谢主隆恩。”
***
到头来,皇帝还是坚信老二是被人陷害。
司空静文清楚,他那父皇就不是那种会跟儿子玩父慈子孝的人。
这次那么偏向自己,不得不让人猜疑,可又不敢随意揣测天子的想法。
至于老二原来那些职位,他也没兴趣,真正重要的还是最后这条,可以自己找人接替韩卢的位置。
如此,往后的行事就要方便多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司空扶钰没想到玄阴这老贼居然蠢到如此地步。
当年就是看上望仙楼后院的地形才把箭交给玄阴让他千万藏好,殊不知这蠢货竟把自己的珍藏的破甲箭拿去做防盗机关。
简直……
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