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雄虫如果没能真正控制雌虫并且让他失去行动力的话,发狂的雌虫很可能对雄虫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另一方面雄虫的精神力如果不够强悍的话可能会遭到反噬,最终让自己受到更大的伤害。
通常情况下,雄虫衡量利弊,往往都不会选择使用自己的精神力对雌虫进行攻击。
但显然艾维没有犹豫。他发出攻击的动作足够果断,对自己的精神力也很自信。
得到的结果——自然也如他所愿。
只用一击,干脆利索,摧枯拉朽。即使莱斯塔这样的高级雌虫也只能在剧痛里轰然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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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维阁下,如果您……”
莱斯塔一时清醒一时又晕头转向。他稍稍动了动嘴唇,发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想问艾维,如果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还要放任自己亲吻他,但居然无法控制自己发出声音,以至于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只是试试而已。亲一下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艾维已经从他身边走开。声音从后上传来,似乎越来越远,语气很平淡。他好像知道了莱斯塔的想法,或者只是靠猜测就准确命中。
“匹配度这么高,所以……有些吸引力也很正常吧?”
艾维听起来仿佛承认了莱斯塔某种意义上的特殊身份,但实际上又没有多么另眼相待的意思。
他要从莱斯塔那里拿到完全的控制权,并且不打算给莱斯塔回报一个相对应的身份。心动也不过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并不是不可以控制的,也无法作为对他爱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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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
莱斯塔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手撑着墙面,站在艾维面前。
艾维仿佛被他环在胸前。如果不是尚未消退的疼痛出自艾维的控制,他看起来完全就是普普通通压制艾维的那一方。
“我……”
雌虫声音沙哑得厉害,像刚刚大喊大叫过,此刻仅余灰烬般的沙哑声音。
“舰长恐怕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吧?”艾维语气平静,仿佛莱斯塔神情一瞬的疼痛并不存在。“婚礼仪式快要开始了。你还能控制得住自己吗?需要我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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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斯塔缓缓地眨眼,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
原来刚刚猝然爆发的、撕裂般的剧痛……并非发生在现实中。
实际上艾维使用精神力给莱斯塔制造了一段幻觉。在现实中莱斯塔的头部和虫核都没受到伤害,他也并没有真的摔倒在地上。
他只是撑着墙,把艾维环在自己的手臂之间,和他接了一个湿淋淋的吻——然后被艾维拉入了幻觉。
此刻幻觉消散,艾维平静地注视着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只是刚结束了一个吻而已。
但感官深处回荡着的、隐约的幻痛,却并没因为艾维为他驱散了幻觉而完全消散。
疼痛的余韵还在雌虫小腹回荡。莱斯塔本能按住自己的患处。
应该对艾维求助吗?还是应该先认错?还是就当这两件事互相抵消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事的话就走吧。”艾维虚虚指了一下宴会厅。
莱斯塔干咳一声,默默松开手,跟着艾维走回宴会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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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深处,婚礼主角已经站上了那个简洁的弧形台面。
象征联结的发光符号悬在半空,随着宴会厅音乐的节奏持续不断地旋转,装饰棱面折射出耀目的光泽。
婚礼的仪式有点复古的意思,包含了雄虫在雌虫身上留些小装饰物的习惯。
新婚雄虫选择了耳垂,足够显眼但操作起来又不困难,单侧耳钉的造型也很特别,和雌虫身上的礼服款式风格非常契合。
“羡慕。”莱斯塔轻声说,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一边的艾维听的。
“你会愿意吗?”艾维有点意外。“我以为作为星舰舰长,无法接受身上出现任何这种痕迹。”
其实艾维不该顺着莱斯塔的话问这个问题,仿佛在跟莱斯塔讨论他们之间的婚礼。但他偶尔也会忍不住好奇心。
好在这句话放在这里也不显得突兀,不会让身边的同事之类对他们的关系感到意外。
“……当然。”莱斯塔有那么一瞬设想过艾维拿着那个工具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再戴上镶嵌着宝石的吊坠首饰之类,但他当然不会在艾维面前说破。他只是简单应了一声,仿佛这个问题的答案理所当然。
“艾维阁下的手很稳。”一边艾维的同事大概听到他们聊天、想撮合一下他们俩,随口就把这样的话说了出来。
“唔。”艾维不置可否地发出个短促的鼻音。
“如果是艾维阁下亲手给雌君戴上耳钉的话,那个时候操作的应该也很稳,对吧?”
艾维知道同事显然是好心,他没跟对方解释自己和莱斯塔之间微妙的关系。他也只是笑了笑,仿佛默认了这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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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雄虫已经为自己的雌君完成了耳洞和耳钉的佩戴。
雌虫的恢复力非常强,这种小伤口愈合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然后耳钉就被固定在这个小伤口,仿佛它本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天然就应该在这里存在。
雌虫耳钉的造型和宴会厅舞台的装饰物很类似,是个简洁的几何体。装饰棱面亮晶晶的,在耳垂边闪亮着耀目的光泽。
“雄主。”台上的雌虫温和地垂着眼睛。他看起来话很少,但和自己的雄主关系很和谐。“……谢谢您。”
场中的宾客们都举起自己的酒杯,花瓣和彩箔仿佛雨点般落下。鼓掌和欢呼声席卷整个场地。
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虫族都在互相致意、碰杯,清脆的杯盏相击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悦耳的声响。
艾维也随着一起举杯。他手中琥珀色的甜酒也在互相举杯中随着动作漾出些许,满室都是甜蜜或者浓郁的酒香。
“……嗯,能够认定自己的伴侣,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完成这种缔结契约的仪式。确实是很难得的。”
艾维垂下眼睛,仿佛很随意地感慨了一句。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停顿片刻才接着说下去。“不过如果换做是我的话……也许会因为情绪激动得厉害,没办法保持动作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