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游洲发完消息就开始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既期待又忐忑地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路淮依旧没有给他发消息。
冷暴力?
游洲郁闷地将手机带到浴室,开始洗澡。
热水哗啦一声从头顶的淋浴头砸了下来,很快整个浴室便满是氤氲了的水汽。
游洲在水流中闭上了眼,开始思考一团乱麻的生活,或许热水太烫麻痹了皮肤触感,锁骨处的一截皮肤被水砸出了一大片绯红,游洲都毫无感觉,只是迟钝地思索着以后该如何去面对他的妈妈和生活。
二十多岁迷茫期的阵痛伴随着浴室的水流声杀得他措手不及,他恍然间才发现,他的前二十二年的人生里,总是因为任性,而忽视了自己身上的责任。
他过得太过舒服,原来都是因为齐倩一个人承受了太多。
可是他还是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去喜欢自己想要喜欢的人。
游洲垂着眼睫,浴室的暖黄色的灯光染上了微垂的眼角,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折射的原因,隐隐还能看见眼框里泛着透亮的微光,像是溢满的泪。
他正落寞,却总有一些东西不合时宜地出现。
正在播放歌单的手机猝不及防地就设成了视频通话的界面,游洲手忙脚乱地想要挂断,却忽略了自己发稍上的水珠。
“啪嗒——”
水滴落到了绿色的接听键,游洲光着膀子,锁骨绯红,眼含水光的艳丽画面就这么水灵灵地闯进了路淮的视线。
路淮准备好的话术骤然失效,意识直接突破大脑皮层,将心里话飚了出来:“好……好看。”
“靠!你看什么看!不许看!” 游洲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倒扣在洗漱台上,他身上的泡泡还没有洗掉,手忙脚乱地搓着自己上半身的泡沫,全然忘了其实还有直接挂掉视频来缓解尴尬的方式。
路淮盯着一片漆黑的手机镜头,错愕地眨了下眼。今年A市九月的温度降得格外快,他拿着手机往酒店赶的路上,北风格外凛冽。按理说他只穿了件短袖会觉得冷,可耳机里逐渐放大的水流声却他异常兴奋,完全觉察不到凉意,反而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变烫,热得不行。
“我……”路淮对着镜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自暴自弃地叹气,“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游洲的上班时害怕漏回什么消息,手机从来不敢静音,甚至所有的音量键都设得最大,此刻水流声伴着路淮的那句超大声抱歉,羞耻地砸向他的耳畔。
“那你把电话挂了啊!!!”
“不要。”路淮顶着红脖子在前台的注视下走进酒店,一个健步跨进电梯里,电梯无人他才敢说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句话:“洲洲,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水流声逐渐变弱,反而是布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个不停。路淮静静地看着,直到一片漆黑的镜头画面闪了一下,随即就是晃着模糊地白光不断跳跃翻转,下一秒,一个顶着一头湿漉漉头发的脑袋从屏幕的角落里冒了出来,只有个脑袋,别的什么都没露出来。
没露出来的原因,当然是——
游洲被路淮的那句“我想你”,激得心花怒放,此刻整个人都是红温状态,他坐在床边深吸了一大口气,才将手机镜头对准了自己。
……
不是,人呢?
上一秒还在说想他的那个人呢?
怎么把电话挂断了。
游洲快要郁闷死了,他烦躁地缩进被子里,蒙着脑袋胡思乱想。期间他实在是烦得没办法,又一把掀开被子把手机打开,对着与路淮的微信聊天界面一顿狂戳,用来泄奋。
【我拍了拍路淮】
【我拍了拍自己问为什么挂我电话!】
【我拍了拍路淮】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气死我了!】
【我拍了拍路淮,路淮也拍了拍我的头,问怎么了?】
【路淮拍了拍我的头说不要生气好吗?】
哎?
游洲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整个人心脏加了速地狂跳,下一秒路淮的视频再次打了过来。
这次没有水珠作祟,游洲对着手机屏幕特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慢悠悠地按下了接听。
“对不起,我那会儿刚进酒店在洗……”
澡字还没说出口,路淮便被手机镜头里的游洲迷住了眼。
游洲侧躺在床上,额前的碎发微微翘着,薄薄的眼皮泛着点绯红,浓密的眼睫时不时地垂下,在暖黄色的床头灯的晕染下莫名显得有些勾人的落寞。
“哦。”游洲冷漠地回复,还对着镜头理了理头发,继续问,“你刚突然给我打电话干嘛?”
路淮闻言笑了一下,轻声问:“不是你说想我了吗?”
游洲此刻戴着而已,声音透过耳蜗长驱直入畅通无阻地刺激着脑门,尾音的余威轻而易举地就让游洲的尾椎酥麻一片。
好熟悉的感觉,好熟悉的声线。
“你,你不要这样跟我讲话!”游洲立马盘腿坐了起来,盯着手机忿忿道:“我……我只是表达对合租室友的关心!”
路淮“嗯”了一声,直白地说:“那是我想你了,最近这几天怎么样?崽崽还听你话吗?”
听到这个游洲肉眼可见的消沉,有气无力地托着腮:“哦,崽崽喂了也遛了,一天能吃好几顿,毛边长边掉,过得挺好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