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府的人小心提防一圈,不见异常,刚放下心来,就见不远处,画上的那个男人正带着仆人从岸上走来,准备登船。
众人瞬间正色。
玉瑶是第一个看见的,也知金袭看见了她。但她不仅没像上次那样躲开,反而稳稳站在原地,目光坦然大方地与金袭对视,仿佛正等着他主动过来一般。
金袭脚步顿了顿,心头闪过一丝疑虑,但见这次玉瑶身后多了几名随从,明白了原是有人壮胆。
不知想到什么,男人脸上又堆起那副惯有的笑眯眯的神情,撩起袍子,径直朝玉瑶走了过来。
口中不忘虚伪道:“几日不见,玉瑶姑娘可清减不少。”
陶府的人见状,忙警惕护在玉瑶身前,眼神不善地看向对面:“站住!再敢往前,休怪我等不客气!”
金袭闲步定住,脸色却不见畏惧,只说道:“某不过同玉瑶姑娘叙叙旧,敢问几位是?”
众人冷冷看他,并未回话。站在最前的那个,只转身看向玉瑶,问:“姑娘可要回去?”
玉瑶却是神色平静,一反常态道。
“不用,我与金老爷,的确是有旧要续……”
闻言,金袭的川字纹不由往上抬了抬:“哦巧了,那玉瑶姑娘可要借一步说话?”
玉瑶颔首,对跟着她的几人又道:“我不往远去,去去便回,就在前面甲板。”
离这里不过几步路,且此刻船上人来人往,众人不知玉瑶意图,只好将话都隐下,道了声“是”后,紧紧用眼神跟好,又抽派了一人去向陶云珠禀报。
玉瑶主动先走过去,所站的位置,恰好正对着斜倚在船舷边的杜公子。
金袭跟在后面,眼中难得闪过一丝兴味,半笑不笑道:“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我呢……”
玉瑶转身回视,虽四肢紧紧绷着,血液都要凝固,面上却毫不露怯。
“有人做了那么多亏心事都没躲起来,我又有什么好躲?倒是你,怎么还敢再来同我说话?就不怕我伺机报复,捅你一刀?”
金袭听了,仰头大笑起来,笑完,眼中又透起一丝意味深长:“如今陶行令自身都难保,你跟着他,不过一条丧家之犬,以为我还会像当初在扬州时,对你们那般退让不成?”
玉瑶不语,静静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金袭摊开双手,脸上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说呢?玉瑶姑娘?当初你死活都不肯跟我,让陶行令当着众人驳了我的面子,打了我的脸,那就等着瞧吧……”
玉瑶心中,蓦地有些惴惴不安。她知道金袭既敢直接对着她说出来,显然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以此人卑劣,说不准真有什么下作手段……
但她已走到了这步,不能回头。
玉瑶神色渐定,毫无预兆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刻薄挑衅的话。
“是吗?我只是不明白,你一个断子绝孙的男人,要那么多女人又有什么用?”
这话犹如一柄利刃,直直插入金袭的要害处。他后院女人无数,却无生育的能力。
果然,男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几乎是在玉瑶这话出口那瞬,直接狠狠一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玉瑶被这股力量带倒,一个趔趄扑在了地上。
陶家的人见状,立刻上前。一人将玉瑶挡在身后,剩下的则将金袭团团围住,对面也不甘示弱,一拥上前,双方很快势同水火,互成包围之势。
杜公子离得不远不近,早盯起了二人,没成想还有这一出。本欲出手搭救,但见那女子有人相护,便一时未上前去。
但几人所站位置太过惹眼,人数众多,一时间路人也停下侧目。
客舱的门打开,陶云珠带着人快步穿过人群,很快便走到了玉瑶身侧。
她蹲下身,缓缓将玉瑶从地上扶起。
玉瑶晃了一晃,才站稳。
对上陶云珠意味深长的眼神,又歉然垂首。
原本作壁上观、正冷眼瞧着这边动静的杜公子目光同时定住,落在了陶云珠身上。这时再看,只觉得阳光下,另一女子脸上那道红肿掌印,格外清晰刺目。
猛猛扇了几下纸扇后,他又收扇,甩了甩袖,示意众仆拨开人群,在一众船客热烈的目光中,大步流星走到了二人身侧,挡在前面道——
“我杜某平生,最看不惯对女人动手的男人,光天化日下,我看你很嚣张啊?”
一时间,人群中沸声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