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抬眼的瞬间,黎九曜便愣住了,竟然是她!
三年前被冯阎追杀的小丫头,这些年他一直愧疚的存在。
他时常梦到少女死在冯阎手里,醒来无比悔恨,当初没有违背师父的命令。
他不止一次想过,要是他能从冯阎手里救出她呢?
可梦中的少女竟真的出现在他眼前,惊喜连同多年的愧疚一同涌上心头,他已经将人抱进了怀里。
“不要怕。”
在外面等着的弟子看着自己大师兄抱着一个破碎玉人般的姑娘眼睛都要看直了。
大师兄叫他们在这等着,自己跑去安慰人家姑娘,怎么安慰着就抱到怀里了,这像话吗?
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安慰人他们也会啊!
其他人终于发现了乱葬岗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对着头也不回的黎九曜喊:“大师兄,这里还有死人。”
他们的大师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不用管。”
这…这…这太不像话了。
他们是名门正派弟子怎能见色忘义,置他人生死于不顾。
大师兄不去,他们去!
几人义愤填膺地跑了过去,看清楚后脸上的愤慨顿然扭曲。
原来是踏云天那个恃强凌弱,恶事做尽的畜牲冯阎,难怪大师兄头也不回跑那么快。
大师兄居然说不用理,是他高低走上去踹两脚。
几人狠啐几口唾沫,才朝黎九曜追过去。
平时也没见大师兄脚步这么利索,这抱了个姑娘脚都能飞了。
不过,大师兄不近女色,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黎九曜见她一直揪着心口,将人小心放在床上,“是心口难受吗?”
她的眼神始终焕然,茫然回答,“难受。”
闻言,他心揪得更狠,心口痛怎么办?伤心所致的症状该怎么缓解?
黎九曜身上只有伤药,但显然这些对她无用。
伤心虽然只需要时间平复,但他也听闻有人痛极吐血,心悸而亡。
左思右想,撩开衣袖,将手臂伸到她面前,“实在难受,不要为难自己,忍不住,咬我。”
少年眼中的担心并不作假,递在少女嘴边的手臂她没有咬下去,只是呆呆看着他。
宋无命想不通这句话,是顶着他这般严肃又冰冷的脸上说出来的。
太让人意外了。
宋无命愣了许久也没动,几乎要笑出来。
如今,怎么还会有傻子啊!
她一直记得这个少年,刚才一眼便认出了他。
和初见时一样,淑人君子,品性如兰。
“咬你,你也疼。”
听她终于说话,黎九曜凝重的表情缓和了些,笑着说,“没关系,我皮糙肉厚。”
他又将手往前递,被宋无命拦住,“我好多了,谢谢黎公子。”
听她道出自己的姓,便知道她认出了他,不仅如此,三年了,她没忘记他。
想到这里,黎九曜就觉得心口被一股暖流包裹,全身都陷入温暖的云层中,脚步都飘忽起来。
“我给你倒杯水。”
踩着绵软的步子回到床边,将热茶放在她手心,不小心触及冰凉的手指,他又将窗台的窗户关上。
“要是觉得冷,我让店小二加床被子。”
“不用忙了,我天生体寒,捂不热的。”大概是常年吸阴气炼阴符,她不仅皮肤苍白,体温更是寒凉。
天生体寒确实不易调理,黎九曜不禁皱眉,瞧着她真跟冰玉做的人似的,瓷白的皮肤光泽莹润,即使房间光线阴暗,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这些年你过得如何?冯阎为何死在乱葬岗?”
真话自然不能说,且不论邪修本就人人喊打,单她私自出逃的事情就决不能让玉京子知道。
“冯阎大抵不相信重明山的弟子已经全部死了,所以拿我当人质。”
“我不知道他在乱葬岗又炼什么蛊虫,只知道他被一群邪祟围住了,再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合情合理,却仍有说不通的地方,他只将她手里的杯子收回,嘱咐一句好好休息,便退出房间。
门外的缝隙人头攒动,一个贴着一个,眯着眼睛伸长脖子往里瞅,有人在后面焦急催促:
“看到了吗?看到没有,窗户都关上了,是在里面干什么?”
“哎呀,看不清啊,就看到大师兄坐人家姑娘床上去了。”
小声嘟囔被后面人听茬,“什么!大师兄爬人家姑娘床上去了!!!”
“哗啦——”
门在此刻忽然被拉开,顶着后脖子嗖嗖冷气抬头,果然是大师兄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完了......
“大师兄我们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几人异口同声,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见黎九曜转身关上房门似乎并没有找他们算账的打算,顿时长吁一口气。
“既然都这么有精力,那今晚你们都去巡夜。”
啊?都跑了一天了,晚上还要出去,就是骡子也要歇下来吃根草,他们好歹还是人啊!
可几人发现自己都开不了口,只能闭嘴呜呜。
黎九曜面色不改,立马敲定,“既然没人反对,就这么定了。”
直到客栈大门关上几人还是一头懵。
苍天啊,大师兄什么时候这么没有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