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我相信靖王殿下。”
这其实算不得假话,明惜月确实相信他不会害自己,至于其他嘛……走一步看一步吧。
笑意在靖王爷脸上停顿了一刹,随即注意到眼前人腰间别的扇子后,又笑了起来:“西行这一路,这把扇子,莫非衍之你一直带着?”
明惜月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还带着去年生辰时收到的折扇。
其实也并不是故意带在身上,只是这一路扇子一直别在她的腰间,一时竟快忘了它的存在。
见王爷似有些触动,明惜月把扇子取出来用双手郑重地握着,并不如早先还他团扇时随手执于桌上,道:“嗯,我……一直带着,王爷赠扇之好意,衍之铭记于心。”
似对此话很是受用,陈守溪直起身子腾出一只手轻轻按住扇柄上的月牙,修长的手指紧贴着她的。
随后,他用明惜月曾经最熟悉的笑容望向她,轻声说:“可别和上次似的,再把我好心送的扇子还回来了。”
闲话少叙,靖王得知小萍现在瓜州的驿馆,便叫属下回府请御医过去为其医治。
又吃了几杯茶,和她约好明日于城东南的月牙泉相见后,靖王爷便让明惜月回去了。
回瓜州时明惜月觉着很累,故一路上沉默不语,常和也识相地并未多说话。
她心想这一年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到了敦煌,结果竟和陈岳又搞成了这幅光景,还真是人生如梦……
回驿馆后,明惜月嘱咐常和先不要将她和王爷见面的事告知小萍。
常和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经过御医的简单医治,小萍喝了药后舒服多了,明惜月见此也安心了不少,心说“王爷的御医果然不错”。
她还知道,不只御医,王爷的东西几乎都是顶上好的。
这一夜,明惜月房中的灯几乎亮了整夜。
她也并未饮酒,只来回轻抚着王爷送的扇子,想着这次大概是真的还不回去了。
次日一早,御医便又来瓜州复诊,说是王爷吩咐过了、务必要治好小萍姑娘
明惜月听后很是礼貌地向御医道了谢,还亲自将他送出了门。
而一旁的常和则不住想着:若是这御医知道,不久前自家少爷还曾脚踹他的同行,不知会作何感想。
临近午后,靖王竟还派了自己的马车来驿馆接人,明惜月很是无奈,心里不禁吐槽道:
这是怕她临阵脱逃吗……这陈岳,何必如此谨慎?
于是她叮嘱了小萍一番,告知自己要出门逛逛让其安心养病,就和常和出门去了。
临走时,常和听到房间内的小萍似有气无力地嘱咐他在外要照顾好韩少爷。
去月牙泉的路上,常和摘下了青璁身上的马衔马镳,一人一骑跟在马车后护送,感慨青骢不愧是名驹。
明惜月则发觉王爷派的马车坐着很舒服,座位上的软榻很厚,车身很稳也不颠簸。
以前在汴京城时她总乘明宅的马车,所以从未坐过这亲王车驾。
见常和一路骑着马跟随,她想起以前无数次出行时靖王爷也是这般,总骑着马在窗边和她聊天,有时还主动逗逗她,以至再远的路程都不觉着无聊。
而此刻在车里,明惜月却莫名觉着度秒如年地难捱……
等下了马车,靖王府的随从请明惜月上了月牙泉旁的高塔,告知王爷正在楼上等她。
结果上去后她和常和发现,等着的人却不只王爷一人。
要怎么形容眼前的景象呢?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得香艳。
只见塔内的木质桌椅尽数撤去,众宾客围坐在软榻之上围成一圈,而正中心被簇拥着的是一位身态曼妙的西域舞女,此刻正伴随着不远处乐手的奏乐声欢快起舞。
见此,明惜月直接愣在了当场。
“唉,这不是韩小兄弟吗?过来坐过来坐……”
楼上太过嘈杂,明惜月循声过去后,发现说话的是上次在军营宴席上见过的一位将军,似乎姓马。
而王爷此刻也正向她伸手示意,招呼她在主宾身侧的垫子上入座。
随后靖王爷主动向她介绍,说在座的诸位都是执掌西北各路军队的名将,又道:
“今日,诸将士难得休沐、好不容易齐聚一堂,定要一起享受歌舞、美酒,尽兴而归才是!”
随后明惜月也被塞了一杯酒,边道谢边在心理嘀咕:
合着靖王爷他……只是昨日偶遇后,顺便叫她来作陪吗?
于是明惜月看了眼手中的酒,是用夜光杯装着的葡萄酒。
她想起前些年陈岳也曾送过她一对差不多的玻璃杯,看着很是精致。
许久未喝红酒了,明惜月握着杯子摇了摇,王爷似觉得有趣,便招呼人和她对饮。
在之后,连靖王爷也不再看她,只和众将士一样目视着前方的舞女,笑着吃葡萄。
明惜月随即也打量起来,见是一位身材玲珑有致的西域女子,大眼睛、高鼻梁,五官竟比她前世见过的那些新疆美女还要好看。
而且她皮肤也并不见被晒黑,白得像天山上的雪
“衍之啊,这位美人……是小王的朋友。”王爷似终于抽出空,笑着对明惜月介绍起来:
“西域人名字太长,于是大家都称她丽姬。”
丽姬,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意思吗?明惜月忍不住想着。
看着歌舞、喝着葡萄酒,明惜月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因为她想起来陈岳曾在兄长信中夹带的“诗文”:
葡萄夜光杯,孤月窥眉纱影碎。琵琶咽,星眸醉,舞风回。
纤腰若柳扶云坠,胭脂融雪泪。帐灯昏,罗袜褪,雁南归。
而眼前的美人也正赤着脚,并不穿鞋着袜,明惜月心说果然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