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老宅,宛如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静静伫立在繁华都市一隅,自带遗世独立的气场。
傅清一下车,映入眼帘的是朱红色的大门,两侧石狮子威风凛凛,呲牙咧嘴,好似在诉说着温家过往的荣耀与辉煌。
一位侍者上前,主动为他引路。沿青石小径前行,道路两旁是精心修剪的翠竹,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轻声细语。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古色古香。整个庄园,处处彰显古典气息又不失低调奢华。
不远处的圆形池塘边,傅澈西装革履,仪表堂堂,正与几个朋友凑在一起,谈笑风生。也许是那个吻的缘故,自那天之后,傅澈再没去过医院一次,也没回过傅家。
管他呢,傅清撇过头,径直朝着人群中央的寿宴主人公走去。
温家小辈围坐在寿星四周,众星捧月,有剥橘子的,有递瓜子的,有讲笑话的,将老太太逗得合不拢嘴。
老太太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一身中式长裙,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乍一看,完全猜不出她已有七十岁高寿。
“何奶奶好。”傅清呈上礼物的同时,客套话,祝福语脱口而出。
闻言,何婉芳笑容灿烂,肩膀随之轻颤。她一脸和蔼,伸手拍了拍傅清的肩膀。
“好好好,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我记得你,你是立城家的小儿子吧?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傅清嗯了一声,笑着道:“我叫傅清。”
耳边传来何婉芳的呢喃,“傅清傅清,是个好名字。人如其名,芝兰玉树,清风朗月。”
傅清谢过夸赞后,提醒侍者打开礼盒。“奶奶,我准备得匆忙,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侍者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臂弯处的盒子打开。红色内衬上,一双墨绿色的镯子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质地温润细腻,仿佛是用一汪深邃的湖水雕琢而成。
何婉芳眸中划过一丝惊喜,“孩子,你为这镯子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吧?”
傅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不打紧的,何奶奶,恰巧得了块帝王绿便想着制成镯子送您。您寿辰这样重要的日子,能博您一笑,比什么都重要。”
何婉芳满意地点了点头,“有心了。”
“奶奶。”
一道清脆悦耳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傅清抬头,径直对上一双沉静的墨眸,深不见底,平静得宛若深邃幽远的湖泊,不会因任何事掀起波澜。
墨眸的主人勾起一抹笑,伸出一只手。“你好,温叙白。”
傅清伸手握了握,一触即离。“你好,傅清。”
对方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心中不免涌起一丝诧异。他再次尝试抽回手,温叙白的力度却不容抗拒。
在寿宴这等庄重的场合中,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微妙。傅清面色如常,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度日如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后,温叙白缓缓松开了手。
傅清试图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
温叙白讪讪一笑,“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会。”
傅清愣了愣,随后礼貌回应。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对自己有很强的敌意,此地不宜久留。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远离寿宴中心。
温叙白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暗芒。傅清,有意思。
本来他对这个寿宴没多大兴趣,但听说与江疏白暧昧不清的顶头上司傅清也要来,他顿时起了一睹真容的兴致。
结果,竟与传闻中大相径庭。游手好闲、纨绔风流……看来传闻不尽可信。
傅清慢悠悠地行走在紫藤萝长廊下,走廊另一头,傅澈迎面而来,步履匆匆。
傅清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打消了他当做没看见的想法。“哥,这么急,是打算干什么去?”
傅澈没好气道:“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还有正事,松手。”
不言而喻,傅澈口中的正事是招标。城西那块地,重中之重,是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之一。
傅清摆摆手,让开一条路。“不打扰大忙人了。”
傅澈翻了个白眼,径直朝着长廊出口走去。
夜幕降临,繁星闪烁,宛如镶嵌在墨蓝色幕布上的细碎宝石,洒下清冷柔和的光辉。温家老宅在夜色的笼罩下,更添了几分神秘。
寿宴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平平无奇,傅清百无聊赖,听了个开场祝福便溜出宴会透气。
他独自漫步在庄园的小径上,脚下的青石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白。远处池塘里,荷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传来几声蛙鸣,打破了夜的寂静。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啃泥。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肥嘟嘟的黑色小猫,几乎快于黑暗融为一体。若非小猫正睁着一双葡萄似的圆眼睛,无辜至极,傅清差点没认出来。
“嘿,小家伙,你这是想给我表演个拦路碰瓷呀?”傅清笑着弯下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小猫“喵”了一声,似乎很享受傅清的抚摸,跟着他的脚边蹭来蹭去。
傅清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兀地站了起来。“是不是饿了?你等着。”
回来时,他手中多了一块牛肉。闻到食物的香气,小猫立刻扒拉着他的裤脚,眼巴巴地等待投喂。
“它很可爱吧?”
傅清循声望去,温叙白自不远处徐徐走来,一身优雅的白西装衬得他身姿颀长,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圣洁的银色光辉,宛如从画中走来。
傅清脸上的笑意凝固,他扯了扯嘴角。“温……温叙白,好巧。”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称呼,便直接叫了大名。
“是挺巧。”
温叙白蹲下身,小猫蹭一下蹿上他的肩膀,乖顺地窝成一团,任由主人逗弄。“它是我家的猫,叫乌云。刚准备喂它吃饭却发现不见了,今天寿宴人多眼杂,估计是趁乱跑了出来,”
傅清尴尬地点了点头,默默背起手,把从宴会上拿来的一小块牛肉藏到身后。还以为是溜进来的可怜流浪猫呢,这下误会大了。
傅清视着他肩膀上的黑猫,无奈似地揉了揉眉心。仔细想想也是,皮毛柔乌黑发亮,一看就被主人养得很好,怎么可能是流浪猫。
温叙白将他的异常纳入眼底,温和地笑了笑。“没事,它还没喂食,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