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凌云渚直愣愣盯着自己的倒影,大脑嗡嗡作响,喉咙卡着一团铁锈。
怎么回事!
谢九州,温阑,还有……自己?
这是他的记忆?
凌云渚张了张唇,却没发出声音。
不……
这怎么会是他的经历呢?这个故事的结局,明明是比翼连枝,琴瑟和鸣。
咯啦——咯啦——
锁链被一环环拉动,挤压,摩擦,凌云渚惊弓之鸟似的颤了一下,攥住铁杆,发疯般摇晃起来。
“你做什么?”他听到自己的粗粝破音,像被砂纸磨过,“停下!停下!把门打开!!!”
腥甜的血游在齿尖,从唇角淌下,混着泪。镣铐锁着他四肢,凌云渚伏在地上,艰难喘息,两眼赤红。
温阑头顶的悬刀仿佛抵在他脖颈,让人心惊肉跳。
“我没时间陪你耗了。”女子冷声,“我数三下,他是生是死,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凌云渚乍然松手,咚一下摊在地上:“不……”
“三。”
“不要数了!”他骇然惊喝,死死揪住女子衣角,“别数了,求求你,别数了!你放过他,你放过他好不好?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二。”
“我想不起来,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不知道,我真的……求求你,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
女子不为所动,也或许是她的耐心早已耗尽。
“一。”
话音刚落,锁链断裂,悬刀当堂斩下,雪亮的光晃过凌云渚双眼。他下意识捂住耳朵,还是没躲掉那道血肉模糊的噗嗤与少年低切的呻吟。
此后,万籁俱寂。
凌云渚剧烈颤抖起来,心脏像被人撕成两半,浑身血液逆流而上。
他终于克制不住地惨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别睡……师……”
凌云渚猝然惊醒,刷地坐起身。
喉咙很疼,像用钢刷刷过一遭,全身都是酸麻的,太阳穴突突跳着,脑袋仿佛要炸掉。凌云渚喘息未平,手脚冰凉,胸腔被心脏震得发痛。
周围漆黑一片,他不知睡了多久,时间被模糊在了擦不净的血泪里,唯一的热源是身侧之人。段驰龙被吓得不轻,一下下轻拍他后背,说着什么。
凌云渚伸长脖子去听。
“假的假的,噩梦都是假的,我帮你赶走,不怕啊。”
他嘴里不住念叨,见人凑过来却是话音一顿,才想起自己还没消气,顿时换了张面孔。
“你也会做噩梦啊——”段驰龙嗤笑,“吓成那副样子,胆真小。”
“说吧,梦见什么了。”
凌云渚垂着头,手兜在脸下,闷闷道:“纸。”
“什么?”段驰龙蹙眉,“你要这……”
话音未落,他突然闻到一股腥味,很淡,不明显,一点点在空中散开。
段驰龙陡然沉了面色,一把扶住凌云渚双肩转过来:“你怎么了?!”
“没事。”凌云渚低低道,“帕子,有没有。”
“我找找!”叮铃哐啷一阵后,对方递来一袭纯色布巾,“只有这个,行吗?”
凌云渚“嗯”一声接过,擦了擦手心。
段驰龙怕他受强光刺激,只点了床头一盏豆灯,回头的刹那,心脏骤停。
凌云渚满手是血,衣襟上,脸上都沾了点,面色苍白如纸。那抹素色布巾很快被染得刺眼,像掉在雪地里的红梅。偏偏凌云渚被呛到了,突然咳嗽起来,喉咙里的液体窜到齿尖,洒在帕上。
段驰龙胆裂魂飞,掀被子下床,直冲门口去。凌云渚心头一跳,伸手去抓,没抓住,任由那不知轻重的人一边踹门,一边高吼:“医师!传医师!越快越好!青灵域的人呢?去叫!”
“咳咳,我咳没……”
凌云渚越急越说不出话,咳得满脸通红,眼看要背过气去。999还在脑中拉警铃,又是抨击又是批判。
【警告警告!滥用道具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欺骗小九更是不可取!请宿主引以为戒,不可再犯!】
大半夜,玉霄阙呼啦啦涌进十几号人,轮番为凌云渚诊治。青灵域域主木流芳连夜进鬼城,检查完后气笑了,让人打了盆水,洗洗脸上的血。
“头低点,鼻子捏住。”他到哪儿都不忘带上那把折扇,“一刻钟后,如果血还没止住,就拿冷布巾敷。”
凌云渚瞧他黑压压的脸色,不敢多说,点头应下。
段驰龙急道:“怎么突然流血?”
“受了惊吓,或者受了刺激——不过他这种情况,我估计……”木流芳话音一顿,“哼,作出来的。”
凌云渚:“……”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准确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