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将这件事报上来的时候,江迟喻正在贺纪的书房里抄录舆图。
西边,马鞍?
二人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他们本可以直接将其拒之门外,但不妨去会会,看看可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江迟喻放下笔整了整衣裙走了出去,走出院子的时候还带上了一副天真烂漫的笑。
“是谁在外头卖马鞍,同林这小地也有西边的马鞍?”
那人被请到了堂前,没有浓眉大眼,没有鹰钩鼻,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长相。
“小姐好,我这里的马鞍可是正宗的西边货,配您家宝马最合适不过了。”
“是吗,我看看,的确是精良。”
江迟喻一脸惊喜地摸着那马鞍,随意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有马的,竟然正好送上门?”
那人连停顿都没有,十分顺滑地接了一句。
“哈哈哈,小姐说笑了,小姐家大业大,怎么会连几匹马都没有呢!”
江迟喻也陪着笑了笑,还没说话,那人便又催了一句。
“我家这马鞍就没人不满意的,小姐可让底下人带我去马厩,我替小姐挑选一个最适合贵府宝马的。”
“你这马鞍看起来漂亮,卖给几户人家了?没人买的我可不要!”
“怎么会没人买,从城西到小姐府中,我卖了不下十户,那最富庶的齐家还买了好几副嘞!”
江迟喻闻言笑了笑,朝着立夏偏了偏头,示意林伯可以出场了。
“哎呀,这么好卖啊,我也想买一副——”
“不准买!”
林伯拉着张脸,一眼不同意地走了进来,不仅不让买,还示意两侧的丫鬟把江迟喻送回去。
“我就是想买给哥哥,他从沉州回来,正好可以用!”
“少来,你和你哥哥没一个擅骑马,家中的马儿拉马车拉惯了,要什么马鞍!”
“不许胡闹了,哪有一个闺阁女子独自出来见外男的道理,还不快回去!”
江迟喻一抹眼,一跺脚,转身便气呼呼地离开了,立夏立冬也赶忙追了过去。
那卖货人还没反应过来,堂前就剩他和林伯了。
林伯还是努力绷着嘴,一脸不耐烦地赶他走。
“你走吧,我们家不买你的马鞍,去别处卖。”
那人还欲多说,到底没有多做纠缠,象征性夸了几句就离开了。
“哈哈哈,林伯演得最好!”
门一关,林伯总算不用绷着脸,又恢复成往日慈祥和蔼的模样。
被江迟喻她们善意的笑了,他也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胡子。
“陪小姐胡闹一场,让大家见笑了!”
“不笑不笑,林伯最厉害!”
这场戏大家都是临场发挥,没想到各个都演得如此传神。
“那人嘴里没一句实话,齐家最喜炫耀,家里用的东西包括马匹马鞍都是从沉州做好运回来的,怎么可能买他这种无名货!”
林伯想起那人看似老实实则眼中藏奸的样子就心生不喜,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江迟喻带着自己得到的线索又来到了贺纪的书房,不巧,他正在更衣。
“哪有大白天更衣的?”
江迟喻不解,黄杨却面色凝重,在门前犹疑不已。
看到江迟喻注意到自己,他神色缓和了些许,但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江迟喻想问,就在正时候,门突然开了。
贺纪瞧着面色苍白了些许,其余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你们回来了,可有什么发现?”
他不说,江迟喻也不好多问,只好顺着他的话语将自己整理好的线索一一告知。
“那人面貌普通,无甚记忆点,且目标明显理由拙劣,明显是上门看马,应当是想要看看马身上有没有什么痕迹。”
当夜马儿往返小路,身上的确是有不少草叶的划痕,并且,马蹄中还有不少堤坝旁才有的黄色淤泥,哪怕他们早已经清理干净,也不能给那人看。
“他不是同林本地人,谎言经不起推敲。”
编故事将最容易露馅的齐家编了进去,看来他们也根本没有做多细的调查。
“还有一点,他的右手应当受过伤。”
江迟喻又补充了一句。
“他每次将马鞍拿起放下的时候下意识用的是右手,但很快就换成了左手,应当是右手不能使力。”
江迟喻能得出的只有这些细节了,怕来人认出贺纪和黄杨,二人都没有出面,只能听她的转述。
贺纪和黄杨都没有说话,江迟喻倒是自嘲地笑了一笑。
“白演一场戏了,看样子不是什么有用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