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孙抬手,眼前星斗排列间,几行字逐一显现在半空中,文云孙颔首,“这边来。”他示意谢浮玉跟上。
一路走来,不时有查询书籍的弟子,于是谢浮玉便见到了许多个文云孙耐心地为弟子们查询书籍,并指引他们位置。
谢浮玉暗自惊叹,连现代技术都难以实现虚拟人交互,没成想在这里见到了,不过文云孙到底是什么人创造出来的……
他兀自思索着,文云孙侧头,瞥见他疑惑的神情,似是知晓他心中所想,负手道:“谢生所见到的那些我,也都是我的分身,不必惊恐。”
“分身?”谢浮玉讶异道:“那也就是还有本体么?文前辈一人支撑着汗青阁的运转,未免太过辛苦。”
文云孙笑道:“汗青阁收天下之书,集千秋之史,意义重大,夫人难逃一死,唯有它们得以传承。文某守着这些,也算甘之如饴。”
“至于本体,涉及门中机密,文某无法告知。”不知不觉间,文云孙停在一处房间,“方才查阅一番,已归档分类的四部中并无吊门丧的太多信息,这处是尚未归档的暂时存放点,兴许会有你想要的资料。”
“对了,若你也需要四部中关于吊门丧的部分,可以在树网的汗青阁叶处查询,维护期间我们已经把绝大部分资料上传到其中。”
文云孙掩上门,“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直接唤我即可,此处书籍不可带出阁,若需要阅读可去隔壁雅集,那里新修缮,座位充足。”
谢浮玉点头道谢,文云孙从书架中抽出几本古籍放在他面前,便留了谢浮玉一人,自个儿出去了。
谢浮玉眨眨眼,这房间中有扇窗,天光从窗中泄出几许,他找了个靠墙的位置,盘了腿席地而坐,对着那古籍钻研起来。
古籍倒是原汁原味的,没有现代的标点符号,自右至左密密麻麻的字,有时忽大忽小,看得十分难受,但好在汉字博大精深,结合前后语境,还是能半猜半推地读下去。
这本名叫《吹雪庭嘉话》,看作者的文笔如同写小说一般,里头的人物个个栩栩如生,但这是本纪实笔记。
谢浮玉往后翻了几页,终于见到了那个名字,“吊门丧”。
这书里描绘的吊门丧,比《鹤斋梦语》里更详细一些,说吊门丧并不是自古就有的妖怪,是近百年才出现,因为没有五官,显得异常诡谲。
这妖怪刀枪不入,但因为是纸做的,所以对水和火都很敏感。凡界有一些能人志士曾撞见过它跟在别人家出殡的队伍后面,大家哭得稀里哗啦时,它偏偏笑得稀里哗啦。
“嘶,这吊门丧那么缺德啊……”谢浮玉忍不住吐槽,继续读下去,书上还说,吊门丧并不是哪里有死亡就会出现在哪里,它就是带来死亡的东西。
这东西会利用人心的贪婪蛊惑交易,据说死掉的人都因为沉浸在美梦里而嘴角上扬。
谢浮玉不禁皱眉,桃源镇那些尸体果然是它的手笔。
但还有一点,它既然可以蛊惑,为何还要借桃神之手,亦或说,它是用的什么邪术来操控桃神的。
它和吊门神,又是否有关系?
再往后看去,吊门丧的部分便没有了,看来作者对吊门丧的认识也有限。
谢浮玉放了书,拿起另一本看。
这本记录的不是什么妖怪,是个名人纪事,上面按着修凡之分,分门别列,又以门派为纬,一一罗列,惊鹤门,紫阳宫,竹西宗,连最避世的昆仑关都写了那么几个。
谢浮玉翻了翻,随意翻开的一页,上面写其姓名:崔纻。通篇洋洋洒洒,写尽这人是如何意气风发,年少风流,这种故事模板随意往现在的小说一套,便是人山人海的。
他只草草略过,又翻了翻惊鹤门的那边,首当其冲的便是罗成蹊,但谢浮玉兴致缺缺掠过,罗成蹊在小说里本就是人气极高的角色,他的故事早看过百八十遍,谢浮玉倒是更关心“自己”。
可翻到惊鹤门完,谢浮玉还是没看到自己的名字,说好的实力强劲呢?这作者是不是有点孤陋寡闻,正当他纳闷着,翻过页来,入目便是他的名字,可这名字却记在昆仑关处。
谢浮玉努了努嘴,这书中说,谢浮玉原是临仙城的一个公子哥,得了机缘拜去了昆仑关,却因为天性放荡,不学无术,有悖昆仑关的风俗,被师父撵了出来,然后才被惊鹤门收留。
尽管如此,这谢浮玉仍然喜欢端着架子,自以为是昆仑关的人,对惊鹤门的大家都爱搭不理,冷脸更是家常便饭。
久而久之,惊鹤门也不待见他。
……
谢浮玉看到最后,合上书,嘴角抽搐,“作者你这么造谣是有什么心事吗?”
小说中从未提及过原主的身世,这书里说,谢浮玉是昆仑关的弟子,难道仅仅因为天性放荡便被逐出门?但若是因为天性放荡,为何惊鹤门还会收留他。
谢浮玉回忆起大家的态度,除了戒律凶巴巴总是臭着脸以外,馔玉轩的姨姨会笑呵呵盛上碗甜白酒,门主师兄更是对他关爱有加,自己的弟子也尤为真挚。
嗯,果然书上的话也不可尽信。
他又打开几本,对于自己的描述大差不差,总结下来就是:聪明,性子怪,不好学结果没法术,不知感恩,以及,长得清冷。
谢浮玉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从小到大,上到老师下到同学,都在说他外向开朗,长得也讨喜,笑起来时眉眼弯弯,何时何地与清冷这个词挂钩?
正当他决定放弃起身时,一阵清风拂过,吹开散在地上的书页,谢浮玉下意识一瞥,却在那霎间怔住。
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