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垮起小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窦蕴不再逗她,转而语重心长道,“治病救人是好事,娘只是担心招来事多,你生性懒散随性,这钟鸣鼎食的京城别拘了你。”
知女莫若母。
当初窦蕴嫁给霍闵时,王家曾来信想接回云姝。
然而云姝婉拒了祖母,决意要陪窦蕴嫁来国公府。
此举并非她贪图荣华富贵,亦并非与王家有间隙,只是怕母亲性子柔弱,在国公府里受了欺负。
但终有一日,她要回到群柳郡,回到她长大的地方。
云姝长于南方自由天地,性子自在毫无拘束,窦蕴唯恐这偌大的京城困住了她。
“娘亲别担心,姝儿是棵草,哪里都长得好。”
窦蕴被她这话都得扑哧一笑,眉间忧色散去,无奈点点她白皙的额头,“你呀!”
在窦蕴院中用过午膳后,云姝回到青栖院。
明明不过阔别几日,却仿佛离开了许久。
她刚一进门,便被一道身影撞得抵在门上,背后微微发疼。
“姝儿,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担心死我了!”女子嚎啕大哭的声音响彻在院子上空,云姝看着尾随而来的清兰他们,无奈一笑。
怀里这丫头几日不见,又壮实了不少,看这模样不像是担心得吃不下饭的。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她拍拍岁岁的肩膀,安慰道。
小姑娘抬起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脸上红扑扑的,婴儿肥还没褪去,看着十分可爱。
她哭得用力,此时止住了,还一抽一抽打着哭嗝,“你下回要带上我,不能再把我丢下了!”
“我是去治病,很危险。”
见这丫头气鼓鼓仍瞪着她,云姝只得无奈答应了,“行,下回我去哪儿都带上你,去茅房都给你挂腰上,行了吧?”
“净胡说!”岁岁瞪着大眼嘟嘟囔囔着,随后脸上露出笑容,拉着云姝往里走去,絮絮叨叨给她说这几日的事。
见她破涕为笑,云姝才舒了口气,回去洗了个热水澡,好好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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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鹤堂,老太太坐在上首,看着坐在厅中的霍桓。
他仍是一身官服,从城郊回来后,还未歇息,便被请到院中,脸上却没有丝毫疲惫。
“城郊的灾民都是那丫头救的?”老太太好奇问道。
她早知那丫头会些医术,但能治好厉瘴,而且是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疫病,已然出乎她的意料。
前些日子,城中各府和百姓也有染了瘟疫,皆靠城外传来的方子,才转危为安。
得知这丫头是国公府的,不少府里送来了拜帖。
老太太想来,还有些不可置信。如今见他们回来,便想问个清楚明白。
见霍桓点头,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你父亲昨日回来说,疫病消除,陛下大喜,此事过后,宫中可能会有动静。”
他早已经料到这种,并无讶异,“北方近来不安宁,陛下心忧厉瘴扩大,引起动荡。如今疫病消除,自然大悦。”
老太太嘴唇嚅动,静默会儿,说,“那丫头是个有主意的,不过终究是进了我们国公府,有什么事,也照看一二。”
转而她又想到什么,看向霍桓,“前段时日,端宁公主派人来府上送药,虽然府里不缺,总归是她一片心意。”
她说完停下看向霍桓,男人不过是淡然饮着茶,眉宇间没有变化。
老太太只好继续道,“陛下有意将端宁公主许给你,我与你父亲总归要征询你的意思。”
男人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轻轻碰撞,发出响声。
“孙儿无意娶端宁公主。”
“陛下那里?”
“此事孙儿会与陛下说明。”
老太太见他面色如常,也不再说什么。弘国公府深得圣恩,也不需要一位公主来抬高门楣。
“你既不愿意娶公主,那祖母便为你相看京中各府姐儿。”
霍桓没说话,在老太太焦急的等待中,才轻轻嗯了声。
老太太顿时喜笑颜开,高声唤着静云嬷嬷将京中各府姐儿的情况取来。
霍桓无意久留,不一会儿站起身来,与老太太告辞,离开了荣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