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引得艾莎挑眉,但没说什么——她早就习惯赫敏这种近乎条件反射的谨慎。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外套内衬的暗袋,花楸木魔杖乖巧地贴在那里。要是真遇到什么紧急情况……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掐灭,她可不想看到赫敏用《国际保密法》的条款对着自己说教。
艾莎已经踢掉雪地靴,赤脚踩在暖融融的地毯上,“你先整理装备?我去洗个澡——”她随手解开高领毛衣的纽扣,后颈还带着室外寒气激出的淡粉色。
“尊老爱幼?”赫敏低头整理着行李,声音闷闷的。
艾莎只是笑,没接话,顺手把浴室门轻轻带上。
浴室的水声很快响起。
磨砂玻璃透出暖黄的灯光,艾莎模糊的身影在里面晃动。赫敏坐在床边假装翻看滑雪场地图,水珠溅在玻璃上的声音却一次次扯走她的注意力。
——艾莎在哼歌,是她们在电动小巴士上听过的瑞士民谣。
——艾莎在擦洗发水,手臂抬起的轮廓映在玻璃上,像一道流畅的弧线。
——艾莎弯腰去捡什么(可能是掉在地上的浴巾),发梢的水珠甩在玻璃上,滑出一道细长的水痕。
赫敏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地图边缘。
“赫敏?”水声停了,艾莎的声音混着回音,“我忘拿睡衣了,能帮我从行李箱里拿一下吗?”
“好、好的!”赫敏猛地直起身。
她蹲在艾莎的行李箱前,手指碰到那件叠得整齐的棉质睡衣——浅蓝色的,领口有点起球。
磨砂玻璃门开了一条缝,热气像云雾般涌出来。一只湿漉漉的手伸出来,腕骨上还挂着水珠:“谢谢啦。”
赫敏递过睡衣时,指尖不小心蹭到艾莎的手心——温暖又潮湿。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睡衣差点滑落。
“你没事吧?”艾莎从门缝探出半个脑袋,发梢滴着水,脸颊被热气蒸出淡红,“耳朵怎么这么红,空调温度再调高些?”
“可能是……高原反应。”赫敏干巴巴地说,假装对墙上的温度调节器产生了极大兴趣。
艾莎擦着头发走出来,周身裹着未散的热气。顺手将半干的发尾拨到一侧,露出白皙的后颈,“帮我看看有没有吹干?总怕漏掉发根。”
赫敏的呼吸顿了顿。
艾莎的颈线在浴室暖光下泛着珍珠水泽,几缕潮湿的发丝还黏在皮肤上。赫敏的指尖悬停了一秒,才轻轻拨开那些头发。
“怎么样?”艾莎歪着头问。
“……快好了。”赫敏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度。
艾莎笑了笑,关掉吹风机。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暖气轻微的嗡鸣。
“明天还要早起呢。”艾莎钻进被窝,声音已经带了困意,“晚安,赫敏。”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睫毛像沾了雪花的蝶翼般缓缓垂下。她还想说什么,却被席卷而来的睡意淹没——旅途的疲惫终究战胜了等待的承诺。
“……晚安。”
赫敏轻声关掉床头灯。霎时间,黑暗中只剩艾莎细微的呼吸声,还有自己胸腔里过于明显的心跳。
——砰。砰。砰。
正如积雪下隐秘的细碎冰裂,此刻的悸动尚且安静。后来她才会明白,所有雪崩都始于一片雪花的颤动。
等艾莎的呼吸变得均匀,赫敏才轻手轻脚地收拾睡衣。当她最终走进浴室时,发现花洒的水温早已调至适宜,镜面蒙着一层暖雾,指尖轻触便晕开一小片澄明——像是有人特意为她留了这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