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那通电话让人心头总是有点莫名其妙的不安,林丙还是决定回去看看。
苦提这几天总是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他觉得也该带人到处走走,毕竟千百年来又一次重获人身实在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把计划和苦提说了后,苦提犹豫了。
倒不是不愿意出去走走,却是听林丙这意思,是要带他上鸣雁山。
林丙虽然没有明说,但苦提还是知道他的意思:你多年飘荡,大概也放不下师父和门派,现如今你回来了,无论师父等人还记不记得,总还是可以去看看的。
所谓近乡情怯,苦提总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他一面思念师父,思念同门,一面却不敢去见,生怕自己失态。
“去么?”见苦提半天没回话,林丙探身过去碰了碰他的手。
苦提这才回过神:“……去吧。”
他还是忍不住想去,左右不说话便是了。
然而到了鸣雁山脚下,他和林丙都愣住了。
此情此景与千百年前几乎重合,林丙以往没有认真看过进山的这条路,但现在再看,总有些忍不住要热泪盈眶的冲动。
老林大概是没想到他们会突然上山,正撑着把椅子在院子里打盹,面前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几个小小的青团。
林乙从后院绕出来,提着两桶水,看也不看就在门前一通泼,溅起一溜儿灰尘。
“林乙。”林丙微微拦了一下苦提,皱着眉头擦了一把脸。
“师弟?”林乙从门后面探出来一颗头,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惊讶,“你怎么现在回来?”
“回来看看,师父说你俩都受了伤。”林丙说。
“这点伤还要跟你说,师父真是越来越娇弱了。”林乙把大门拉开了一点,看清楚林丙身后还有个人,“这位是谁呀?”
虽然知道师弟们都入了往生,但冷不丁听见林乙这样陌生的问话,苦提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抽抽着难受,什么话都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是我在山下遇见的贵人。”林丙说,“此人医术了的,来给你们看看伤。”
此话一出,苦提和林乙都蒙了。
“看伤?”林乙震惊的重复了一遍,“他知道我们受的是什么伤吗?”
苦提同样看着林丙,那眼神里颇有几分无可奈何的意思。
“大约是知道的。”林丙矜持地跨进了门里,“师父……”
“哎,”林乙扯了他一把,“师父睡觉呢。”
林丙收住了声音。
倒是苦提温和的声音跟在后面响起:“这个道观只有你们几个人么?”
林乙是个话多的完全收不住的人,一听这话就回过头给苦提解释:“我,林丙,大师兄,还有师父,就我们四个。”
“没有……”苦提垂下了眼皮,“再没有别的人了么?”
“没有了,一个道观就这么大,往哪儿再多住几个人呢?”林乙把两个空桶提着,“跟我进来吧。”
老林一睡觉就要睡个够,不睡够了饶是惊雷暴雨也吵不醒他。
林丙带着苦提在观里细细观赏了一圈,把哪间屋子是干嘛的全介绍了一通,最后再走到前院,老林才刚刚伸了个懒腰,还半躺在椅子里。
看到苦提了他才慢悠悠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