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硬要跟着,平日里在屋内都坐不住的主儿倒也受了几天只能待在马车上坐得肩背酸痛的苦。
这也不见他兴致低下去,只是睡觉的时候总要枕着沈棣华的大腿,拉着他的手贴着脸,像是这样就寻得了一个睡觉的好地方,埋着头就只顾睡觉。
沈棣华倒也随他,只是舟车劳顿也不忘自己的事业,手里总拿着文书或者奏折,林知意要睡觉扯了他的手去,他就闭目养神,也不拒绝。
两人就这样一路赶着到了阳平关,在下车之前,沈棣华把怀里的林知意扯了起来,有些严肃的看着他,
“这里不比京城,乱的很,我本不想让你跟来,你既已经来了,就要听我的,知道吗?”
还没睡醒的林知意有些迷糊的看着他,脸上满是茫然,但瞧见沈棣华有些严肃的脸色,便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你不要乱跑,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如果你找不到我,就叫沈六,他会带你来找我。”
林知意点点头,他脸上的睡意散了许多,晶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沈棣华。
沈棣华抬起手压平林知意睡得有些翘起的头发,脸色不再那么严肃,
“我可能会有很多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知意俏皮地眯了下眼睛,信誓旦旦的拍了了拍自己的肚子。
沈棣华牵着林知意下了马车,刚一下来,就有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胖子迎了上来,他脸上肥腻的油脂都堆积在一起,眯缝着眼笑,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
“沈丞相,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林知意不由得往后缩了缩,要不是沈棣华拉着他,他估计就跑回马车上了。
那人却像没有察觉到一样,一个劲儿的往沈棣华身前凑,就差把自己的身子贴上来了,他那闪烁着精光的小眼睛里写满了欲望和算计,脸上那张虚伪的假面让人瞧了只觉得心里发寒。
沈棣华却脸色不变,
“王总关客气了,我这番前来怕是多有打扰,您多担待。”
“哪里哪里。”
王宇文脸上的笑意拉得愈发大了,像是要生生将嘴角扯裂,结着深黄色牙垢的牙齿将那张脸衬得愈发令人生厌。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王宇文才领着他俩往屋子里面走,走进去之后,林知意才放开了死咬着的嘴唇,开始打量着屋里的建造。
这屋内和屋外可是大不相同,阳平关本就在边疆,是片寸草不生的大漠,屋外飞扬的尘土和破落的茅屋是最为常见的事物,但这屋内却处处透着奢华的意味,虽然摆放着的物件都是些寻常东西,但这房梁瞧着可是这边疆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林知意在路上掀帘子看的时候,被马车扬起的尘土迷了眼睛,下去处理的时候碰上了一对破衣烂衫的母子。
那小孩瘦得皮包骨头,身上的衣衫打了许多补丁,他稚气的脸上有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着林知意捧在手里的水。
林知意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有些无措的去看站在身旁的沈棣华。
沈棣华没有说话,但是转身从马车上取了一个水袋递给那个佝偻着背的母亲,还将自己腰间的钱袋取下来递给了她。
那个穿着一身麻布长衫的母亲嘴里哆嗦出好几句恩人,眼瞧着就要带着她的孩子往地上跪,但却被沈棣华一把托住。
沈棣华冲她摇摇头,转过身带着林知意上了马车。
林知意在走的时候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他看见那个母亲眼里闪着泪光,手紧紧的攥着她的孩子,而那个小孩偶然间与他对视上了,他想,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眼神。
那种对生的渴求。
为什么?
当看见摆在眼前那个造型精巧的白瓷杯,林知意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