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被人抓了领子,也偃旗息鼓不再看他,怯生生道:“宫门口……平王殿下还未走。”
谢行瑾没走?!
贺彧松开手示意小太监离开,又对身侧的韩暄拱手,不好意思道:“恕贺某不能与韩大人同路,先行一步,失陪了。”
韩暄摆摆手,笑道:“无事无事,贺大人快去罢!别让平王殿下等急了!”
奈何未出宫门不得疾行,贺彧只能大步流星地迈,好在不算不太远但还是累得大喘气。贺彧看见谢行瑾露出宫门的一小片衣角,心里郁闷更甚。
贺彧一个闪身来到谢行瑾跟前,只见他手里不知从何处折来的柳树条子,地上全是摘下来的柳叶,拿着光秃秃的枝子在手里晃荡。
“等多久了?”贺彧看谢行瑾自顾自玩得正好,并无不耐,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本就不是一起来的,你等我作甚?”这样让外人看了去倒是他贺彧故意出来的晚,让谢行瑾守着宫门等他。
“不是一起来的为何不能一起回去?”
门内聚了一众看热闹的大臣,贺彧被看得不自在,扯着谢行瑾衣袖往马车走。
贺彧被他这句话惹恼了,在马车上重重一坐,抱着胳膊看谢行瑾,端的是一副要审他的架势,“说罢……”
谢行瑾一直觉得贺彧生气起来没什么威慑力,也可能是因为贺彧根本没生气,“我和贺大人同路,顺路捎你一程……还有,你与我乃是夫妻,若是不等你被人看去,只怕要私下传谣。”
贺彧冷哼,“王爷以为这样就没人传谣了?若想等在何处不能等,大剌剌地站在宫门口做什么?”贺彧垂头手指在矮几上画圈,“不知道明日街坊里又要编排我什么……”
“挺好的,反正不是本王吃亏。”谢行瑾看着趴在几上神伤的贺彧,轻笑一声。
贺彧想到韩暄方才拉着他说的那些话,挑了点有用的同谢行瑾说,“据韩念归所言,襄阳王几次体察民情,深入的都是山或河畔的小村子,并未与韩念归有直接接触……我觉得,襄阳王再找地方屯兵或是找据点。”
“不错。如此看来襄阳王野心着实不小。如今李奉泊还未起疑,倒是给他可乘之机。”
“襄阳王如此铤而走险,若是被发现不仅一切付之东流,可怀王又怎可能允许他这样做?”这也是贺彧想不通的一点,怀王似乎对襄阳王没要求,只当个背后的甩手掌柜。
谢行瑾耸肩,“日后好撇清关系罢了。”
贺彧摇头反驳。“这关系如何那么好撇清,若是襄阳王一口咬定是怀王指使他干的,你说李奉泊是会信自己亲封的藩王还是少时与他争皇位的皇弟?”
二人对视片刻,末了不约而同地笑了……
李奉泊谁都不会信,人只要是死的才最没威胁。
贺彧回照常脱了那身宽袍大袖的官服,换了一身干练窄袖衣衫,织锦护臂露出一截腕骨,黑色劲服中间束的板带勾勒出腰线,显得腿长腰细。
其实原本贺彧平淡的生活被上次一破风寒打乱得彻底。太夫诊完脉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他贵体微恙,脉象浮数,乃是内外侵扰导致的气血沸腾之兆,还有脉象弦急,心火旺,夜里睡不踏实,加之有迟之脉,寒凝内阻。问他是否手脚常年冰凉,贺彧点头。
后来的话贺彧听不到,是太夫单独与谢行瑾交待的,自那之后贺彧喝了月余的苦药汤子,还被拉着习武,说是强身健体,对付他那体虚之症有奇效。
美其名曰传授武功,不如说单方面被谢行瑾摁着打。贺彧不满赤手空拳,于是谢行谨答应给他一把匕首。说是遇险多少能有几分招架的余地,不至于空手应付。
二人在府后找了块空地,除却树叶的“沙沙”和几声凄厉的鸟鸣,周遭很静。
二人长身玉立,谁都没有先动作。突然贺彧抬手直取谢行瑾面门,被谢行瑾侧身巧妙躲过,接着他横臂直扫贺彧侧颈。贺彧料到谢行瑾有此动作迅速矮身化解,顺势底掌进攻谢行瑾腹部。
“打中了!”谢行瑾被打地退后一步,贺彧见自己武功己略有成效。笑着看谢行瑾。
“别高兴太早,半大小子都学得会的简单招式。”
意料之中……
贺彧反手把匕着背到身后,不服道:“我如何能与半大小子比,我年纪大了自然学得慢。”说着又飞身过去猛抱住那人的腰顺势下压,用刀柄击他腰侧,谢行瑾没成想贺彧玩这招。避之不息被压在地上。
贺彧撤开按着他腰的手,撑起身盯着他,眸中有几分郁闷,“谢行瑾,为何你惯会打击他人自尊心?”
谢行瑾旋身将贺彧拉起来,听不懂似的嘴硬道:“请贺大人明说。”
“……”
二人接着过招,贺彧没给谢行瑾说话的机会,拿着匕首刺向面前人,谢行瑾矮身下潜顺势挥拳击头,贺彧侧头躲闪。谢行谨另一只手打他另一侧,贺彧提臂接招震得他整个胳膊发麻,贺彧举刀从上往下刺,谢行谨双手格挡下压,空出来的一只手锁喉前推,贺彧手腕被谢行理握住,匕首难动,况且颈间打手掐着,一时无法应对。贺彧努力在他学的那些招势中寻求破解之法。
僵持——谢行瑾温声道:“把匕首抛到另一只手上,再刺我。”犹如醍醐灌顶,贺彧手腕使力抛出匕首,但因被掐着喉咙看不见,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一声嗡鸣。
完了……贺彧讪笑两声,这要是有人用这招对付他,他早凉透了,
“再来,”谢行瑾俯身拿起匕首塞到贺彧手中,“你比那半大小子要厉害得多。”
找准时机,贺彧瞬息之间抛刀换手,直刺谢行理胸膛,在还有一厘之距停下。
虽知谢行瑾有意让着他,但还是有点但足够让他得志一会儿。
“高兴了?”谢行瑾看着自己胸前的匕首,手也没闲着趁贺彧没注意摸上那截细瘦的腕,“堂堂尚书倒容易满足。”
“好赖话全然让你说了……本就是你嘴硬说不出好话,反倒显得我无理取闹。”贺彧忙着与他争辩,被握住的腕子也无心去管。
谢行瑾握住手腕的手猛一使力将人甩到身侧,将那人反手钳住,懒散道:“贺尚书别轻敌啊。”
“哎——”一时不查便被轻而易举地扼住,方才还沾沾自喜的贺彧登时没了面子。他发誓下次不在谢行瑾面前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好,那算你赢……”
“不敢当。”谢行瑾松开他,顺便看了看被他握过的手腕,还行,他没用十成的力,腕上没见留下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