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躲就没躲吧。
可她不老实。
老想逃。
“哎,让我靠一下。”
想抱,想好久了。
翟许买通公司那几个老不死的,生出一堆妖蛾子,光是应付那些突发事件,就够他累的,还要连夜飞十几个小时,迫不及待回来哄哄他家这位公主。
哄也成啊,跪下来哄她都情愿,问题是人家给不给哄。
陶峦怔在原地,那道叹息声完全打在她心上。
她整个人被搂入怀中,支撑起落在肩膀上那股力量。
黑衬衫领口松开些,他的气味全蹭在脖颈,转而顺着飘上来。
即使看不到脸,却也有一股疲倦气息萦绕在祝聿周围。
陶峦抬手,想要回抱住眼前人,却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乖乖放回身侧。
大概过了几分钟,祝聿才缓缓松开她。
陶峦退后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无意间望向洗漱台面上的化妆棉,唇釉染红中间一片,唇瓣卸得干干净净。
谁教会他的?
只怕多的是女人教他。
她心里闷哼一声,踮脚拿起牙刷,低头挤牙膏,侧边发丝盖住她半张脸。
祝聿从她衣服右口袋里拿出皮筋,替她绑起头发,一周不见,头发长了半截指关节。
“我们好好谈一谈,在生我什么气?”
他不是傻子,睡了这么多天的枕边人有情绪,他怎么会不知道。
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定。
他气归气,可还得哄。
没办法,谁让他心甘情愿养着这个活祖宗。
陶峦沉默刷着牙,透过镜子,余光扫到祝聿略微落寞神情。
五分钟后,空气中流淌哗啦水声,他主动递来装满温水的漱口杯,陶峦想也没想,接过去倒入口中,咕嘟咕嘟几秒吐出。
“不要想着沉默能解决一切,你起码要让我知道哪里做错了。”
“现在这样算什么,不宣布罪名,你就给我判了死刑,哪里去找你这样蛮不讲理的法官?”
祝聿靠墙,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充血凸起的青筋,视线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她。
“我们经历那么多,你要是觉得不说话能解决一切,那随你。”
“你没有错。”陶峦垂头,把牙刷放回台面,没头没尾丢出一句结论。
“我只是想静一静。”
仿佛预料到她马上要走,祝聿抢先拦在她身前,眼底红丝更浓,神情也格外凶。
“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一遇到不想解决的事情就逃跑,明天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和我吃饭,你也不嫌累的慌?”
“我没有错……”
他从鼻腔中嗤笑一声。
“巧了,我也觉得我没错。”
“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陶峦,我足足想了一周,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一丝危险气息陡然升起,她莫名心慌,也不管其他,只想逃离这里。
脚还没来得及动,一只手攥住脖颈用力往上抬,她被迫往后仰头,整个呼吸都被扼制住。
脖子上的力道在逐渐加重,与此同时,祝聿慢条斯理摘下眼镜,眯紧双眸,不紧不慢吐出一句。
“你要对别的男人摇尾巴了,是不是?”
这完全出乎想象,陶峦不可置信骂了句,“你疯了?”
紧接着是急促几声咳嗽,察觉到祝聿松了些力道,她抓住机会迅速推开,从缺氧窒息中逃离出来。
“我变心?”
她觉得未免过于好笑。
“对,是我在外面鬼混,所以有难听的闲话传进你耳朵。”
“呵,不对,那些闲话对于你们男人来说,怎么会叫难听?是战利品,是春风得意,是酒桌上奉承的谈资。”
他板着一张脸,极为冷峻,“什么闲话,是谁在你面前搬弄是非?”
“不用谁!”她不甘示弱瞪回去,“你不是也怀疑我变心吗?难道有谁在你面前挑拨离间?”
谁敢在他面前说半句陶峦的坏话?
祝聿叹气,捧着她的脸,没设防被重力拍开,青紫色手背处红了一大片。
“祝聿,你说我什么都可以,唯独感情,我陶峦从没有对不起你过。”
高中怕人生气,十点之前的局谁留她都要回家,哪怕是和其他男生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不应该。结婚后,婚戒人前她在哪都戴着,对外她更没有和任何人暧昧不清,祝聿凭什么怀疑?
愤怒席卷她全身,嘴皮子不受控制般控诉着,甚至连手指尖都在发抖,心却一抽一抽地疼。
“我不爱你?”
她弯唇笑出声,眼眶里蕴藏几滴泪珠,“不爱你,我一秒都不会待在你身旁。”
“那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祝聿漆眸散发凛冽寒光,整张脸神色复杂无比。
“我要说多少遍,没有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总不相信。”
她低头冷笑声,“我也想相信你,你这几天在哪和谁在做什么,你敢说吗?”
“在纽约,处理工作和想你!”他语气含着隐隐怒意,一把捞过她,手掌紧紧箍在腰间,无名指指根处的戒圈压得皮肤不适。
陶峦愣了瞬,那些人在厨房的话难道是假的?
还没来得及多想,两边腮帮肉被狠狠掐住,她吃痛抬头。
明明是暖黄色灯光,他黑眸闪烁不停,异常明亮,晃得她晕晕忽忽。
“陶峦,我是出过轨还是冷暴力过你,还是莫名其妙不给过你好脸色看。”
“为什么不相信我,你又凭什么不相信我?”
他眼底血丝冲破阻碍,全涌上来,连带着眼角都红得吓人。
不像假的,她愣在原地,双唇机械般张开:“我错了。”
“你的错,你能错哪,”他气笑般点了几下头,眼中更加明晃晃。
“你他妈比天气还难猜,这样忽晴忽暗有意思吗?啊,陶峦,我祝聿喜欢你,所以就活该被你糟蹋?”
“留在身边就算爱了?”
祝聿居高临下俯视她,弯起白皙食指,指关节轻敲她胸口。
“我告诉你,要从人到心要全部在我这,那才叫爱。”
强烈威慑力迫使陶峦撇过头,她无话可说。
“你怎么爱我的?”他却不肯放过,句句紧逼上来,“用我的血去救你妈,手术完了,觉得我没用了,想着怎么离开我,这就是你的爱。”
“还要分房睡,”他讥笑一声,“你这么厉害就应该把我赶出卧室,自己逃算什么。”
“从你嘴里,我能得到一句真话就谢天谢地。”
陶峦不可置信看向他,“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是,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想诅咒你。”
他讽刺目光如同尖锐匕首,一下一下深插进陶峦心头。
诅咒你,诅咒你在每次失落无助时只能想起我,一直舍不得我,永远忘不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