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ta在W.S美妆任职,自然十分乐意在讲解时宣传自家公司这款新口红,还说过几个月来旅游,拜托陶峦做导游。
她自然满口答应,就算没有这次帮忙,陶峦也不会推辞。
以前共事,陶峦功劳被抢,还是她率先站出来维护合法利益。
略微让陶峦感到惊讶的是,她作为该剧化妆师时使用的口红确实是两年前的G103,不得不承认,微姐眼光确实厉害。
陶峦把写完的企划案发给晏怀纯校对,目光无意间瞥到手背上凸起的水泡。
又忘记涂药了。
昨晚涂完药后,她把药膏随意放在床头柜上。早上又出来得匆忙,她提着包就上了车,连早餐都是在车上吃面包吐司。
还好梁素微上午送来药,陶峦两指抹上药膏粗略涂在伤口处,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无意间瞥到包里的烫伤膏。
她停下手中动作,良久凝视在这支药膏上,卢池的话回响在耳边.
“最恶心的是你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明明全都懂,还要装作不知道,虚伪至极。”
“你真的喜欢他吗?还是享受被人爱的滋味?”
对祝聿的感觉是什么,她答不上来。
恨不起来,又爱不到位。
时间永远是分裂的证据,它隔在两人中间,怎么也磨灭不去。
是重逢和好还是重蹈覆辙,两个人始终要面对那失去的八年……从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初出象牙塔的年纪,两人都在拼命熬,在一次次笨拙模仿大人的尝试中,进化为沉默寡言的成年人。
这是一个复杂又痛苦的过程,谁又比谁好过呢?
她在根本搞不清什么是喜欢和爱的年龄,只因为年少时莫名的英雄感作祟,抱着好奇去了解祝聿,没想到是一场盛大的诓骗,于是她落荒而逃,狼狈又难堪。
那个时候是喜欢。
因为那晚她听到自己的真心被摔在地上,碎得稀烂,好痛啊,痛彻心扉。
在国外读书的头两年,实在称不上平稳。落地伦敦的手足无措,昂贵的学费和房租,陌生的街区和不通的语言,件件桩桩都快把她压垮。
那段日子风好大,却也自由。
没用。
那些难听的话随着伦敦的雾,慢慢散去,又会卷土重来,全无防备中她一次次丢盔卸甲。
但没关系,任难过去难过,没人规定她不能糟糕。
一次次重复中,她学会好好爱自己,睡醒后又是新的一天,毕竟,谁管你睡不着的夜晚。
和高中迷糊的她不一样,陶峦学会了另一种随心所欲的爱自己,不再是逃课打架泡夜店的虚空快感,是满足于成为任何状态下的自己。
她的路貌似很窄,只容许一个人通行。
她的路也很长,长到望不尽,每一步也自有它的自在。
陶峦扣紧手提包的扣子,扯出湿纸巾轻轻擦拭指腹上残余的药膏。
一旁的手机铃声响起,显示着“孟溪潼”三个字。
她接通电话。
“叮叮叮下班时间到,在你公司楼下等你,在cenci订了位子,一起去吃个饭?”孟溪潼元气满满的声音传来。
“好,不过我等会要去医院看看妈妈的状况。”
虽然每次齐阿姨送完饭都会拍照,并且附上章女士的身体情况,陶峦每天还是会抽出一个时间段去陪陪妈妈,隔着玻璃窗,即使不说话,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力量。
挂断电话,她又发了条短信给顾松,叫他不用来接自己。
滴滴回信声传来:「是祝董亲自来接您吗?」
「不是,和朋友约了一起吃饭,吃完我会打车回去。」
「那我在餐厅楼下等您,否则祝董会责怪下来。」
陶峦拧眉,这是给自己派了个追踪器吗?
她略微思考后打字:「不用,我会和祝聿说的。」
「我一切听祝董的吩咐。」
陶峦扯扯嘴角。
这人可真是……和祝聿如出一辙的固执。
她点进祝聿的聊天框,噼里啪啦敲击屏幕。
发送成功后,陶峦拎起包,绰约身影快速离开办公室。
忽然手机震动一声,是乔铮发来的消息,简单说明自己辞职的事情,并且对她解释创意总监的消息回了句理解,没关系。
陶峦沉思片刻,打下一句:「一帆风顺!」
在成年人的世界,离别是常态,不问原因,只需祝她一帆风顺,胜过千言万语。
恰好祝聿的回信来临:「地址发过来,吃完饭去接你。」
又不放心叮嘱了句,「少喝酒,遇到事情打我电话。」
啰嗦,陶峦撇嘴叉掉聊天界面。
公司楼下,孟溪潼的红色宾利格外显眼。她长卷发缕在一侧,半个头探出车窗,漫不经心看着来往人群,整个人又又俏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