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张纸，她让孟竞往拿着笔自己写。孟竞往只能完成最初的一点，后面若笔在他手里再沾上纸，神仙来了都不可救。孟临溪拿过笔，递给王灿阳：“你把左半边补齐吧。”

王灿阳不是受宠若惊，只是犹豫，孟临溪补充：“你孩子的烂摊子不得你收拾，快点，别耽误我右边一笔成型。”王灿阳笑了，三人合作了一幅福字，等孟王下朝后欢欢喜喜一齐贴在大门上了。

回到院里，怡人看出了这几日自家姑娘心情不好，最近也不去灵境小院了，提议去宫里拜年，哪知孟临溪早就递信约了高映淮和柳阅正月十五逛花灯。

——

上元佳节，夜幕刚一垂下，整个京城便似被点燃。街道两旁，花灯如繁星坠地，交相辉映。

孟临溪早就告知高映淮和柳阅：“我府外的小院需要添置些灯，今日二人的任务是帮我猜中多多的灯谜，赢下多多的花灯，柳姐姐学识已经相当好，保险起见，找了哥哥来查漏补缺。”她挽起两人的胳膊，从坊市第一家开始逛。

仕女们身着绫罗绸缎，绣着牡丹、芍药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她们手持团扇，时而掩嘴轻笑，时而驻足欣赏花灯，眉眼间满是惊喜。书生们则身着长衫，头戴方巾，负手而立，对着花灯吟诗作对，激昂的讨论声不时传出。孩童们穿梭在人群之中，手中紧握着刚买的小灯笼，兴奋地奔跑嬉闹，笑声清脆悦耳。

“柳姐姐你看这个！”孟临溪伸着脖子往前挤，盯着一只三层的走马花灯看，手向后伸出探着找柳阅手，张开的手心里却伸进来一只小小的手。她回头看，高映淮和柳阅不知什么时候与她走散了，自己手里是个三岁高的拿着糖葫芦的女童。

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摩肩接踵。她蹲下去护住女童防止被踩踏，本想留在原地等小童的家人，却因为人流太大把她们往一边冲撞。等她带着女童来到路边时，女童手里的糖葫芦半只黏在她的裙子上，半只躺在刚刚路中间被众人踩踏。女童因为失去了糖葫芦又找不到家人想哭，又因为弄脏了陌生人看着价值不菲的衣裙而不敢哭。孟临溪看着她哭笑不得的样子不禁莞尔，领着她又买了一只，付钱时想想自己倒是不着急与高映淮柳阅会合，也给自己买了一只，走回到原地等女童的家人来寻。

这一幕恰好落在路边酒肆里站在窗边冷静的顾青山眼里。半晌前，他正在与莹娘争吵，现下莹娘也冷静了，走到窗边想同他道歉，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路边一大牵着一小吃糖葫芦的身影。

“我当是为什么突然给我找夫家，原来是扶云有了喜欢的姑娘不要我了。”莹娘认出这个姑娘曾来找过她，应是喜欢他的那些姑娘里的一个。

“和这个没关系。”顾青山皱眉，他自从上次和郡主闹翻，回去没几日就被调回侍卫亲军司了。这还没有满两个月，她也还是把五龙祠壁画里的东西让可人给他送到衙门，是主动与他割袍了。他送谢礼去，被原封不动退回来，看着窗外的她，想自己那日确实过分，应该当面致歉。

不过现在他与莹娘的矛盾点不在这里。

“见过师傅惨死，你应该知道我们都活在刀光剑影里，我不会娶妻，不会将另一个人也暴露在这种危险中。我这样的人，就不该有妻子，有了妻子就是有了软肋，她会成为众矢之的。”

“既然你不打算娶妻，为什么不能娶我，还能省去家中催婚的麻烦，成全了我。起码我们中有一个人是开心的。”

“家中催婚我自会应付。你死了这份心，我娶谁都不会娶你，就是因为师傅，我才更不能耽误你。况且无论是家族的勾心斗角和外面的尔虞我诈你都没有自保的能力。

“你说我没有自保的能力？你凭什么认为我没有自保的能力？”

“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自保的能力？”

“你不懂爱，我爱你所以我可以为了你克服一切的困难！”

顾青山一番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莹娘根本听不进去，她很早就喜欢他了，但他只拿她当妹妹。后来父亲也就是他的师傅遇害，他一直帮衬师傅家里，她以为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三年丧期很长，她可以让他喜欢自己。虽然从一开始他不娶妻的主意就很坚定，但她想只要自己把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全都赶走，最后他就只剩她了。

这三年间，她把他的照顾当默许，过得甜蜜。当三年丧期即将结束发现他在给自己找“好人家”时，她崩溃了。原来以前的默许，只是他利用她婉拒各色婚事，所谓的为了她搬出顾家，也是为了成功与顾家吵离被圣上信任。

“我会为你择个好夫婿，让你平平安安幸福安康度过一生。”顾青山撵开她握上来的手，说道。

“不能嫁给你，我就幸福不了。”莹娘还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