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到访时,孟临溪正在院子里的小厨房做栗子糕,王灿阳知道她喜欢眼前这个来访的男子,一边派了人去通报一边将他引进她的院子。孟临溪听了通报,手上全是薄粉,来不及洗手,举着两只手便跑出去,差点与他撞了满怀。
“郡主现在不方便叙话?”顾青山看着她的皓腕从袖中露出,眼神瞥到一边回避。
“啊你等一下,我正在做栗子糕,若是不急尝尝再走。”孟临溪生怕他说日后再拜访,让怡人引他去书房。顾青山净了手后走进书房,看屋内陈设雅致,墙上挂着她的字画,他对画了解不深,但看桌上一幅孟临溪的字,貌如罗琦婵娟,神态铜柯铁干,婉媚遒逸,波拂如游丝。正看着,孟临溪端着一盘栗子糕进来了,嘴角还有一点渣渣,应是刚尝过味道没有问题才敢端出来。
“郡主最近不要再外宿了,待这几天过了,没有漏网的匪徒来寻仇再回去住吧。”
“顾大人允许有漏网的匪徒吗?”
“我也不是万能的。”
“顾大人在我心里就是万能的。”孟临溪微微抬眼,目光与他撞了个正着,顾青山微微一愣,率先转开了眼,却突然看见了桌上的酒瓶,只一秒便装作无意眼神扫向别处,再抬眼看她时,却带了一些冷硬。孟临溪被这突然的眼神变化吓到了,一时不知是进是退,只好等他先开启话头。
谁知他吃完一块栗子糕救着急起身告辞,孟临溪见状只好叫怡人拿个油纸盒来打包些栗子糕带给傅英。
“郡主自己拿给他更方便些,如今我不在侍卫亲军司当值了。”顾青山说,全然不似之前给猫狗带剩菜的温和模样。
“噢噢噢,你看我这个脑子。”孟临溪不知道他怎么今日变脸这样快,自己哪里做错了?忙起身送顾青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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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谁能一日见两次情郎,那真是天大的喜事,但放在今日孟临溪的身上,就是大大不幸了。
自那日从百花山回来,孟临溪与傅英便有了些出生入死的情谊,再赶上傅英一副妇女之友的样子,二人迅速熟稔起来,傍晚时她去给傅英送栗子糕,傅英看着栗子糕的形状突然和她说自己小时吃过一种花瓣状的南方糕点,不知她是否听过。孟临溪想起小院有两套糕饼模子有一套是花型的,就说等他下值带他去看。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到了小院,推门迈进去,孟临溪刚说道:“我今日险些和他表白说我喜欢他,一想到莹娘那么好,我却不敢开口了。”二人抬头就看见了蹲在小院里的顾青山,脚边放满了莹娘家的酒坛子。傅英见状立马轻车熟路转身跨出门去,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留下孟临溪怔在原地。
“我今日在郡主房里看见莹娘家的酒罐子,去问了莹娘,她说前几日确有打扮脱俗的小姐上门买酒。想必就是你了。”顾青山低头看着这一堆的酒坛子,站起来和她说话,“我原本以为你同她们不一样,没想到还是一样的。”
“是我,我喜欢你,有人同我说你有喜欢的人,我就去看了看。”孟临溪想知道所谓的“不一样”是他想不到她会喜欢他,还是他想不到她喜欢了他就会去找莹娘。
“买了这么多酒,你想干什么?也想借口说自己喝坏肚子要她赔偿?还是想借机告诉我,你大度地可以照顾她生意?”顾青山朝孟临溪走过去。
“我只是想尝尝我喜欢的人喜欢的酒。”孟临溪越说越小声。
“我承受不起你们的喜欢。”顾青山步步紧逼,把孟临溪逼到墙角后一拳打向院墙,孟临溪吓得闭紧眼睛,门外的傅英听到声音也忙打开门,确认顾青山还保留着理智后又回身关上门出去了。“你从小金枝玉叶的长大,她却不得不背上生活重担,你诗词歌赋弹琴作画的时候,她要抱起比自己身体大得多的粮食袋子去酿酒挑水,你与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为什么要去招惹她?”
“冤有头债有主,你若被别的人害过就去找别人报官,为什么会假设我也会害你,我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吗?”孟临溪眼睛里噙着泪问道,“不信你去问她,我同她说过什么没有。你别把我想的太龌龊,宫里虽有勾心斗角,但我从小看到的、学到的是女子间的守望相助。”
“守望相助?好啊,我看看你有多喜欢我,你喜欢我喜欢到可以当她的主母吗?那你帮帮她,帮她嫁进我顾家。”听了这话孟临溪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门外的傅英也绝望地闭上了双眼靠在墙根感叹顾青山对男女之情真是一点情商也没有。如果可人在这院里,绝对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可惜现在院子里一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一个被误解到心碎的人还有一个屁用没有的废物点心,一个也不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