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早有耳闻,22岁中榜及第的徐大人谋略过人,没想到今日一见,你一个文人竟还胆色过人。”
与她们想象中的肥头大耳不同,杨贼眼窝凹陷、精瘦精瘦的,但也不影响武力值爆表。
于嘉本想给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带徐大人逃遁,事情刚开始也尽如她意。
没承想,杨贼亲自下场,一只铁掌击飞了她,还令她吐了口血。
密室有一小窗,能感受到微微的光线,从亮到暗,从暗至亮,今天已是第6日了。
自从两人关入同一间密室,于嘉忐忑预料的暴刑提审没来,有的只是饥饿,无穷的饥饿!
于嘉伤后一直未用药,每每咳嗽胸口就有刺痛感,她坐在草垫上,双唇干燥爆裂,一朵娇花失了水分,又是一阵密集的咳嗽过后,弱弱呼喘。
徐渭与她同靠一面墙,单腿弯曲坐在地上,回眸看她,“还好吗?”
于嘉视线盯着两人之间刻意留出的垫子与石地的缝隙,“快死了,又渴又饿,徐大人,我死了你还会记得我吗?”
这个缝隙,是徐大人“文人风骨”的最后坚持,好在冰屁股的也不是她。
但现在,她真的哼笑不出来了。
他看着困在密室6日,形容枯槁的她,不禁佩服,这个时候还能逗笑,于是回应,“人死一抔土,生魂寂灭,哪还在意有没有人记得自己。”
徐大人一如往常“不解风情”!
看他还愿搭话并未丧失生机,她心存希望地问:“会有人救我们吗?你的信到底是为交代后世还是搬了救兵?”
没得他回应,却等来了门锁开启的声音。
两人双手缚在身后。
走出密室的那一刻,冬阳刺眼,一池枯萎的荷花映入眼眸,于嘉怕光地眯了眯眼。
走了一段路,等完全绕过湖面,她才适应了室外的光线。
方尝试挣开绳索,就被身后的兵士推了一个趔趄。粗声警告:“老实点。”
她又气又急:绑得真紧啊!
徐大人落在她身后,回过头煞气凛然地看着推人的兵士。
那人被盯得面上一紧,好歹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硬气作声:“看什么,再回头就让你先吃些苦头。”
前边领路的人,赶忙催促:“大人还在等,别啰唆了。”
等到了凉亭,她们的老熟人歪在软榻上,正悠哉游哉地想着怎么给二人上惊喜呢!
于嘉看着脑满肥肠的李郎中,内心一垮:完了完了,碰上这个软蛋了!
李巡抚斜睨着眼,装腔地“嗯”了一声。
他们身后的兵士得令上前,强压两人肩膀,喝道:“跪下!”
有文人风骨的徐大人怎能如他们意,强撑着直挺上身,兵士“啧”了一声,用刀鞘猛击他膝窝,“砰”的跪到了地上。
于嘉,倒也没矫情,跪就跪吧。
她曾挥刀削了老匹夫的头发,小人得志了,自己又怎能好过?
他端着茶杯,慢慢踱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然后将杯歪了个角度,一碗茶全倾倒了她的身上。
于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顾不得沾了老匹夫的口水,实在是很渴,6日未进食水了。
前襟被水一淋,顿时春光乍泄,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狼狈,内心一度后悔:那日该削了他脑袋!
李郎中色眯眯的眼神腻在她身上,还得意地朝身边人点评: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啊!
男人们得逞笑起来,在这个时代,女人是权势的附属品,越是挣扎越是令他们兴奋!
她不想委屈自己,没有抬头,怕脏了眼。
李郎中看她毫无情绪,甚至没有一丁点的害羞和生气,一下子被激怒了,先是摔了杯,然后怒气冲冲地抬起她下巴,逼她对视。
终于从她面上看到了气恼,李郎中满意地扯开嘴角,将肥脸凑近了她的脖颈,深吸闻她的体香,似是不过瘾,还扯开了她对襟衣裳,露出嫩白的肩头。
这下,于嘉真的怒了,这个不要脸的色胚!
她内心暗自发誓:一旦脱困,定将他碎尸万段!
徐渭跪得笔直,出声拉回了老色胚的注意力。“徐某官居都察院四品,跪天子跪上官实为应该,但跪你一个五品郎中,你当得起吗?”
李色胚仗着军所势力耀武扬威惯了,听他不屑自己的官职,自是气得吹鼻瞪眼,手指着他,连着说了好几个“你……”
等喘匀了气,吩咐手底下人:“给我狠狠打。”
抡圆了的木棒呼起,每一下都结实地卷着风,让于嘉露出的肩膀也感觉到了寒意,她紧紧攥紧袖笼,指节发白。
但她心里却涌起热流,感受到他那颗被冰封的内心深处,如前世般细水长流的温热。
木棒落在身上,徐渭眉头紧锁,额角青筋暴起,但也没出一丝声音。
于嘉知道,骨子里的他,特别能隐忍疼痛。
前世,拶指、割刑也未能让他屈服,这一世,他也仍是挺直了腰板。
原本的玄色儒衫已经被大片血渲染的颜色更深了,眉间笼着阴厉之气,他幽幽地瞪在李郎中身上,寒意如冰刀刺骨。
不由得为李郎中的九族担心起来,浴火而出的他,必将百倍偿还!
只要等他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