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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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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昙原想着夸他一句“勤俭持家”,话还没出口,就听到这小狐狸扭头对他说了句,“第一件算我的账,第二件算你的。”

观昙:“阿弟如此疼我,咱们之间何必分彼此。”

“我怕疼来疼去,被哥哥疼得半点身家也攒不下。”

观昙慢悠悠瞥他一眼,眼角带着点调笑:“你这点身家,我就算真要贪图,也得你心甘情愿才行。”

阿厌一时无言,只别过脸,不说话了。

一旁的扶桑看着这两人一句来一句去,也理不明白,说了句:“什么你的他的,反正到时一并付齐了钱就行。”

说着就借封印应身的空白画卷,准备绘制咒囊。

利落起笔,却只画了一道就停下了。

他摇了摇头,眉头紧皱:“不成。”

观昙看他脸色,心悬起来:“怎么不成?”

扶桑眼睛在阿厌身上转了一圈,又转向观昙,眉头松开,面色恢复淡然,“没什么,先完成第二件吧,第一件还有一日时间,不着急。”

“好,我们先回那处‘点将台’。”

阿厌听他这么说,心知他指的是那间阁楼。一阵轻晕,再睁眼,人已回到几尊神像前。

过了片刻,观昙与扶桑一前一后步入。

阿厌一看到观昙,就隐约觉得不对劲,可那人神情如常,嘴角依旧吊着懒洋洋的笑,他一时又说不出是哪儿不对。

见小狐狸目光灼灼地盯自己,观昙散漫地打趣道:“怎么?为兄脸上有花?”

阿厌默了默:……不,这鬼不对劲才是常态,自己八成是想多了。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观昙听阿厌这么一说,眼神也收了几分懒意,四下扫视一圈,语气沉下来:

“书生,不见了。”

“会不会是被他的厄吞了?”

观昙摇头:“不会,我留给他的那块石头能护住他,厄碰不到他。”

阿厌低头,看地上那块石头孤零零躺在书生原本晕倒的地方,若有所思:“石头被他扔掉了?”

话一出口,观昙神色越发凝重。

阿厌也沉默了。

不是被他说中了,恰恰相反,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依书生胆小的性格,怎么可能扔掉这根救命稻草。

那为什么会凭空消失?

除非是......这间屋子本身有古怪。

“我知道了。”扶桑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观昙与阿厌齐齐看向他。

“这阁楼里,有我真身后来留下的阵法。虽说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分化出这具应身的那一刻,但我能感应到,墙壁里有我本体布阵留下的气息。”

“所以,”阿厌低声道,“书生和虞渊……是被墙里的阵法吸了进去?可他们为什么会被吸进去,我们还完完整整地在这里?”

扶桑:“想来,那两个人都是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被吸进去的,因为神魂不安稳,才更容易受到阵法能量波动的影响。”

又严谨地补充了句:“把你们两个打晕,不消半个时辰,也能进去。”

阿厌:“......”

观昙:“......”

两人心中有了答案,观昙问道:“你能破这阵法吗?”

扶桑却摇了摇头:“不能。”

观昙无奈:“我们加钱。”

扶桑神色肃然:“不是钱的问题。”

——这口气,这表情,这架势......难道是要狮子大张口,坐地起价?

扶桑却接着道:“我能感应到,我留这阵法并非凶阵,它不是用来困人,也不是用来伤人,而是为了……传递消息。”

传递消息?观昙心头一动,不由想起三百年前扶桑消失前给他留下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盯着扶桑,开口问:“什么消息,要大动干戈用阵法来传递?”

扶桑没有回答,只是抓来一把香炉中的香灰,在地上勾画出一个古怪的图案。香灰轻轻洒落,图案渐成,他抬手一收:“我不知道,只有你们亲自进去,才会明白。”

观昙看到地上成形的图案,眼睛微眯,缓缓开口:“古晴丘国的图腾。”

阿厌想起什么似的:“古晴丘国?传说中千年前凡界的十二古国之一?”

扶桑拍了拍手中残灰,点头:“正是,这里是晴丘国旧址,千年以前,这点将台曾是一处石窟,后来山川改易,此处变成了如今的平原。”

扶桑默不作声地凝神片刻,忽而双指并拢,在香灰图腾上轻轻一点。

整座阁楼仿佛被触动了某处机关,轻轻震了一下。

先是墙皮如老树皮般簌簌剥落,而后“轰隆”一声,四壁塌陷,露出其下的面貌。

是石窟。

“这是我布下阵法中的幻象,不是真正存在于千年前的石窟,但我想传达的信息,应该就藏在这上面。”

一幅幅朱红石绿的壁画浮现其上。

有金殿庙堂,群臣罗拜,有龙神闭目,腾云驾雾,有囚犯伏地,血肉白骨,还有小儿游水,将军持剑......

一幕幕看过去,笔触之下仿佛画着呼吸,壁画中的人物随时会活过来一样。

阿厌注意到开篇处的文字,字形奇特诡异,便问道:“这是晴丘文?”

“嗯。”

观昙念出声来:“昔有工画师,能绘诸世间,落笔生灵韵,丹青生祸端。点睛龙怒起,百子葬深渊。封魂入绢素,罪孽暗中缠......”

话音未落,壁画忽然光芒一闪,一股力量席卷而来,将阿厌吸入其中。

扶桑的身形越来越淡,他知道自己已经应某人之愿做完了所有能做的,就要消散,开口叫住某人:“你这家伙...”

观昙与他相视一笑。

扶桑趁最后时刻,嘱咐了句:“留意我弟弟,拂衣。”

“还有,活着来寻我。”

观昙朝他挥了挥手,背影坚定,从容迈入壁画的阵法之中。

紧接着,画上的沙丘动了。

金殿动了。

那些匍匐的子民,漂浮的孩童,悲痛的国主,统统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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