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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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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阿厌反应,守台老翁又在旁道:“我这有香,是好檀香,你若欢喜,我便与你些。”

他将烛灯移向墙角处,伸手在阴影中摸索一番,拣出几根长香来,递到阿厌手中三根。

“老先生,我没带香火钱。”阿厌犹豫。

“将死之人,不收钱。”

说罢老翁又颤颤巍巍往书生手里塞了三根:“小子,你也来拜拜。”

书生忙弓腰接过,他伸手往衣襟里衬的口袋里摸了摸,掏了个空,有些为难:“老人家,晚辈身上带的还愿的香火钱丢在来的路上了。”

老翁:“大难临头之人,不收钱。”

书生听到这话,才想起自己来点将台的正事,忙道:“晚辈前些天请的那尊神像不小心......碎了,该如何是好?”

老翁两只枯槁老手背在身后,转过身去,佝偻身躯藏在阴影里,只有斑白发丝飘出烛光:“碎就碎了,横竖不过是沾点因果,莫慌,莫慌。”

“还好,还好。”书生舒了一口气。

“因果!?”一口气还没顺下去,又一口梗住,反应过来立即慌乱不已,如果是像那个泼皮赌徒一样的因果,他可不是要英年早逝?

书生腿一软,差点给老翁跪下:“老人家!您行行好,给指条明路!晚辈可是听说这点将台的神像一尊也毁不得,偷不得,都是要还的。”

老翁佝偻的身影又往阴影里移了移:“你说的没错,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缘法,你求神像保你,它便承了你的愿,自然要落你的因果,你若原样奉还,供上香火,这便算是善因起善果终,可神像若是丢了、损了,这就是另一桩缘起,不知道要落下什么果。”

“我......”书生听出他话里的意味,急得满头大汗。

他求爷爷告奶奶地恳请道:“老人家,您千万行行好,帮晚辈想想办法,那尊神像已经碎了,该如何补救?”

老翁在阴影中思忖片刻:“你......”

书生眼巴巴地望着他。

“求求那尊碎掉的神,别和你计较。”

“有用?”

“碎掉的是谁?”

“度厄真君。”

老翁的身影微微颤了一下:“不中用了。”

书生出口带着哭腔:“怎么办?”

老翁沙哑的声音里好像要笑出来:“你自己也知道,何必问我?”

“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人活不成会怎样?”

“死。”

“你看你是知道的。”

“啊......”

话到此处,棺材已见,南墙已撞。

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哭罢了,大彻大悟,生死看淡。

悟到这份上,像他这种舌灿莲花的人舌头也打了结,半晌吐不出一句话。

香烟氤氲里,自然还有不死心的红尘客。

虞渊手里那截香片突然熄灭了,他不甘心道:“兰生祖师,您当真不肯见晚辈一面?当年故人,您难道说放就放了?”

守台老翁的声音幽幽从黑暗中传来,“门不开,是他不愿见你,不必勉强。”

书生不知怎的,舌头又捋直了,推己及人,适时接上一句:“道长,听劝吧,放下执念,人生苦短,莫作强求啊。”

虞渊本就无明火起,闻言更是火上浇油:“你懂什么,闭嘴!”

“我是为你好......”

“滚!”

“嘶——”两人异口同声,后脑勺每人重重挨了老翁一记。

“神台清净地,都住口。”

阿厌冷眼瞧着两人,只觉好笑。

世人从来是这样,道理千斤压旁人,轮到自己泪两行。

也不怪如此,人心素有偏颇,反正旁人千斤痛也只当二两轻,自己鸿毛伤也能有泰山重。

话音刚落,烛火被一阵无端而起的风吹灭,余烟呛入口鼻,老翁弓起背咳嗽起来。

“阿厌...跑!”观昙乍然出声。

阿厌丢掉手中的三根长香,冲向四尊神像中间空置的神台。

“小郎君!”书生见状,来抓阿厌衣角。

虞渊怒道,也来跟随:“你做什么?”

只听风声大作,阁楼、神像、烛光,全都在眼前模糊成一团,天旋地转,混沌一片,不知何处。

少息,阿厌身体平稳下来,眼前俨然已换了一片天地。

日月高悬,十里长台,四面开阔,高台之下是无垠湖泊,被薄雾轻烟笼罩,望之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无色无光。长台之上是一方巨大的神龛,三十六尊神像,形态各异,或男、或女、或人、或兽。

身后传来书生的声音:“这是哪?”

阿厌有一种猜测,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点将台。

紧接着是“啪”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在地上,阿厌回头看去,只见虞渊狼狈摔在地上,手里拎着把桃木剑,恶狠狠地瞪他。

“阿厌,跳下去。”观昙的声音愈发清晰。

是了,台下是湖,有倒影的地方。

“你...要搞什么花样?”虞渊起身要来拿他。

阿厌不及多想,心中抱定观昙的一句话,从百丈高台上一跃而下。

“又来!”书生惊呼,声音飘在身后,身体已跟着阿厌下坠。

“站住!”紧接着是虞渊的一抹朱红身影。

阿厌心想,这两个人都疯了不成,什么缘故,让他们至于这样生死相随。

殉情也没见这么不拖泥带水的。

“我...我....不会......水......”书生声音断断续续地在耳边回响。

可不是大难临头。

湖面照影行,天沉水底走。

入水一刹那——天地倒悬,日月逆行。

飞云碎、长风散、山河倾覆,万象颠倒。

阿厌继续下坠。

南北失序,西东迷离;

上下混沌,左右难分。

人在上,天在下,影中诸世朝他奔来。

而彼世界中,万事万物如梨云梦远,杳杳离去。

没有意料之中的窒息感,只有永无止境的下坠。耳边似乎还能听到书生的惨叫和虞渊的怒骂,但声音渐低渐沉,最终归于无。

与此同时,阿厌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发生变化。

某种束缚一点一点剥离,四肢百骸似是在新生。

骨骼抽枝,血肉丰盈,经脉寸寸延伸,五感苏醒,四肢舒展,仿若破茧之蝶。

不知过了多久。

“阿厌。”

“我接住你了。”

低语穿透混沌。

阿厌感觉到身体一滞,被两只手轻轻托起,而后落入一个温凉的怀抱,那鬼又一次把他带回人间。

怎么感觉这魂体凝实了许多?好像是有了实体?

“观昙?”

“嗯。”声音沉沉,不见悲喜。

阿厌睁开眼,对上一双幽深眼眸,黑沉沉的,水光不动,却似有愠色潜藏,他...生气了?

是为着什么?

这鬼,当真是喜怒无常,脾气也难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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