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不为所动,一脸狐疑地望着他。
七郎眼见如此,脸上露出深深地无助:“姐姐,因我身负北狄的血脉,大家都瞧不起我……”
他言语间染上哽咽:“姐姐……我不想被别人瞧不起……”
雾气在眨眼间蒙上他的双眸,却掩不住他眼内闪过的晶莹。
“七郎,都是我不好,你别……别难过了。”凤凌手忙脚乱地安慰他,一边手拍着他的背,一边手给他擦着眼眶滑落而下的点点晶莹,“你想参军就参军,往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再逼问你了。”
七郎如珠串般掉落的泪即刻遏止住了,但声音还带着水汽:“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在军中变强的。”
凤凌感受着手中的湿意,轻声道:“变不变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照顾好自己。”
七郎点头:“姐姐,我会的。”
凤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明日一早你便要入营,早些休息。明早我会去送你的。”
七郎应声,目送她离去的背影。
当凤凌的背影消失在院外的拐角处时,他脸上的无助、软弱荡然无存,只余下一双亮得异常的双眼。他用手背感受着脸颊,感受着凤凌方才留在上面的温度。
他会变强的,唯有变强才能一直陪伴在凤凌的身侧,守护她,保护她。
这才是他参军的真正理由。
……
翌日,天雾蒙蒙的,细小如针的雨不断打下,刺在身上时生疼。
凤凌自从在府门送别七郎后就无精打采地窝在房间里面,一言不发。
她甚至连小兰给她新送来的时兴话本也未曾翻看,总觉得无趣得紧。
“姐姐,你在做什么?”门口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让凤凌有些恍惚。
她怔怔地望去,在看清那人后道:“斐然?你怎么来了。”
凤斐然脸上带笑:“姐,听说你不开心,我就是来看看你。”
凤凌随手翻开桌面上的话本,扯着嘴角:“谁说我不开心的,我这不挺好的吗。”
凤斐然敛起笑意:“姐,你真的对那个七郎如此在意?”
凤凌低头看着话本的瞳孔没有聚焦,她缓缓道:“也没有很在意,只是七郎跟在我身边快一年,突然离开真的有些不习惯。”
凤斐然拖着尾音:“据我所知,北越城军每月都有两次休沐。”
凤凌抬眸,有些惊喜道:“果真?那还挺好的。”
凤斐然道:“姐,但七郎还未取得军籍,是不能按照守城军的规矩休沐的。刚入营的士兵要在营内训练三个月方能出来。”
凤凌没好气地道:“你怎么不一开始就说三个月。”
害她白白开心一场。
凤斐然看出了她脸上的失落:“姐,别不开心了,我今日就是来陪你的。”
“你要怎么陪我?”
“姐,你看这是什么。”
凤斐然从身后拿出一个状似的飞鸟纸鸢来。
凤凌瞧着这色彩明艳的纸鸢,不禁觉得十分眼熟。她又细细盯了一会儿,终是想了起来。
这,这不是凤斐然以前送给她的纸鸢吗?他是何时拿回去的?
“是我刚才请小兰找出来的。”凤斐然举起纸鸢道,“姐,你不是不开心吗,听说纸鸢能将人的不快带到远处,要不要试试?”
凤凌答应道:“好。”
院外的雨不知在何时停了,就连地上的青石板也不见雨痕。
萧瑟的秋风刮得院外的树木沙沙作响。看来,今日确实适合放纸鸢。
凤斐然把连着纸鸢的一捆线交给凤凌,他自己则高举纸鸢,逆风奔跑。
他瞅准时机,在感受到手中的纸鸢隐隐有向上脱离的趋势时及时松手。旋即,那纸鸢便真的如同挣脱束缚的飞鸟般高高飞起,愈飞愈高,愈飞愈远。
纸鸢五彩的翅膀在天空中格外好看,若是在晴日里,甚至能看到其上闪烁出金灿灿的光。
凤凌望着空中的纸鸢,它随风摇曳,时而在云间穿梭,时而与飞鸟相伴。
渐渐地,她心中的烦闷真的被纸鸢带到了远方。渐渐地,她习惯了身边没有那少年的日子。
北边的风覆有一层浅浅的沙土,天上飞舞的纸鸢也渐渐染上浅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