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兴许是里头有些误会也说不定。”万番眉头一挑,注意看了刚刚说话的人,直觉在哪儿见过他。
好像是...哪位皇子宫里的,难怪对这些事儿记得如此清楚。
默默记下这人,万番笑弯了眼:“后宫出人命不是小事,爷爷我在御前当差,约莫记得八年前是死了个嬷嬷,嗨、以讹传讹了吧。”
御前多权威啊,万番几句话将一群小太监唬得团团转,崇拜之情更甚。
“咱们万岁爷平日是不是可凶、可威严了?”
“平日闲暇时都爱干嘛呀?”
“万爷爷您就告诉我们吧!哎求你了!”
主子们上课了,得闲的奴才、太监们都聚了过来,恭维着万番,就指望能从他嘴里打听些皇帝的喜好。
毕竟大多闲散宗室还得靠着皇帝吃饭,再说了谁家还没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呢?
比别人多知道一些,就多一分把握不是?
“这你们可问对人了,万某别的没有,但打陛下登基起就在御前伺候,虽然朝中上下禁止窥测圣心,但今日爷爷高兴,凑拢些!”
万番被捧得飘飘然,但到底是御前出来的口风甚紧。
眼睛一转,瞎话张口就来:“咱们贵妃呀尤其爱穿鹅黄的衣裳,唐婉仪呢,写的一手好字,最近风头正盛的阮才人舞姿翩跹动人。”
“哦~”
四下一片哦声,都自认为套到了一手消息,还有些怕忘了的,掏出小本本就开始记——这些陪侍也充当书童角色,随身带着些纸笔。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等会儿主子们找不着人该急了。”万番起身拍拍身上的浮尘,深藏功与名。
这些话他可都没有说谎,只是皇帝其实并不喜欢鹅黄色,恐后宫干政更不喜后宫女子学识渊博,当然,歌舞什么的也不甚爱看。
你问他怕不怕有人被坑找上门来?
那自是不怕的。
且不说窥测圣心的罪名大家担不担得起,只说这上书房中便是鱼龙混杂,既有公主王爷之子、也有早早丢了实权的偏远宗室子弟。
这些话落到常在宫中走动的人耳中,自然明白真假,那些不怎么入宫的,面子还没他这个公公大,哪儿敢真来算账?
皇帝的喜好一向讳莫如深,谁敢乱说?他万番还没活够呢。
一天的课上下来,周墨身心俱疲,同桌姓左的小孩不知是不是被孤立太久了,只要逮着机会就叭叭叭说个不停。
教书的夫子有些是当世大儒,讲课深入浅出十分不错。
但是夹在夫子和同桌小孩之间,周墨实在煎熬,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不顾同桌的挽留,火速离开,片刻都不耽误。
七八岁的小孩子黏起人来,当真是吃不消。
下了课自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出了门的周烈在一众宗室子的簇拥下离开,也朝着后宫的方向而去。
刚一回到母妃的地方就开始撒泼,满屋子的瓶子、茶盏被摔的稀碎。
不小的动静惊动了唐婉仪,刚进门一碟子点心就摔在了脚边:“怎么了这是?这是又被夫子训了,发这么大脾气?”
“哼!”周烈扭过头去,小小的肩膀抽搐着。
“别哭,”唐婉仪小心翼翼的避开满地碎瓷片,将儿子搂入怀中:“烈儿告诉母妃这是怎么了?”
“自从前几日景仁宫那人出现,父皇就常去都不来咱们宫里,他们都说他是我哥哥,他、他还和父皇长得一模一样,凭什么!”
“母妃,皇子年满十五不是要出宫建府吗?他都多大了,怎么还赖在宫中不肯走?”
“父皇连万番都给了那个周墨,母妃,父皇会不会喜欢我了?”
唐婉仪一听就知道自己儿子这是吃醋了。
宫中未成年的孩子好几个,但皇帝只有一个,政务繁忙闲暇时间也有限,厚了这个自然就薄了那个。
往日里周烈因为和周泗长得像,很招周泗疼爱,这孩子被冷落了两日,又不知道是打哪儿听了几句闲话,这就闹上了。
“怎么会?咱们烈儿是皇子,景仁宫那位可不算。”唐婉仪一个眼神,门外的宫女们鱼贯而入,十分熟练的开始收拾满地狼藉。
抱着儿子出了门,唐婉仪循循善诱:“你管他长得像不像,只要一日不上玉牒,他就是个来路不明的外人。”
一般皇子出生三日,便会遣官祭告南北郊、太庙、社稷坛;出生三月时,礼部会折选合适的名字以供皇帝筛选,而后由宗人府录入玉牒,以证明其正统身份。
没有上玉牒的皇子,并不被大臣们承认,自然也不具有皇位继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