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如今杨陆还真是一年比一年随意了。
楚倾江埋头吃着眼前的小菜,像是丝毫没注意到方才的对话。
说回华榭席本身,这是温揽风独独为了招待挚友所进行的——虽然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楚倾江与杨陆两人参席而已。
每一年的此时,他都会备上许多拿手好菜,亲自下厨慢火煨炖、煎炒烹炸,在席上与楚倾江悠然闲话、把酒小酌,一直聊到尽兴才会散去。
早年的杨陆总不喜说话,唯独在聊起味道更改时喋喋不休、百般猜测,总能说出几番精准的言论来,倒让楚倾江意外得很。
待到私下与他接触交流得多了,他才意识到杨陆压根儿不是话少,而是在这席间的心思,已经完全系到盘中盏上了!
“以前还晓得说两句巧话讨好我,如今是一个字也不谈了。”温揽风前岁还在用此事与楚倾江玩笑。
后者看着杨陆埋头苦吃中不忘翻起一个白眼,也不免笑出了声。
时隔近一年未见,他与温揽风在席上向来是要谈上三四天,也亏得杨陆能一声不吭专心吃上同等的时间。
不过这圆桌中央摆着数道正菜、每人面前摆着几碟不同的小菜,期间还不断添有新菜热汤,倒也确实可以享受极久。
况且如果两人聊的累了,还可以瞧一眼前面。
那儿席开之前是一面不起眼的墙,席开之后不知不觉愈发渺远,就像是一面烟雾朦胧的镜湖。
仿佛知道自己正给人盯着,那镜湖上亦逐渐传来渐近的乐声,轻纱笼罩之后更是有美人翩然起舞、如雾摇曳。
这歌舞乐声每次各有不同,堪称一个精妙,让楚倾江又忍不住与温揽风讨论许久。
“温兄,你的曲子如何了?”咽下小菜,楚倾江插话问到。
“依旧如昨,自是席后等待楚兄指点。”一谈到这个话题,温揽风又是摆脱不掉的心结,面上也难免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怅然来。
“温兄入世既深,不妨在其中也顺势添上几味烟火之气?”楚倾江提议到。
“不可不可。”温揽风当下拒绝。他那曲子虽说吹得是冬日暖阳,但底色遗世渺远,与人间烟火格格不入,怎可混为一谈。
“……看来只能等温兄卸下事务,再去做那逍遥散客了。”连提了几种建议,温揽风都固执地各寻理由否决,楚倾江也就无奈道。
“只可惜,走不得啊。”这话倒激起了温揽风对往年的追忆。他也怀念与楚倾江并肩游走的日子,但如今两人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哪还如同当年般潇洒,说走便能抛下一切。
“温兄倒也会做这般伤感之语了?”看着温揽风的神色,楚倾江奇到。他侧头看向挑刺品鱼的杨陆,当下提议到:“择日不如撞日,莫不如散席后你我三人就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