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愚蠢。”利目嘲弄到:“就这样也能掌得驯化场吗?”
“请、请大魔赐教。”来客再度伏低做小。
“呵,我且问你,这几日围绕着小黎是有几方势力?”利目难掩激烈的情绪,扯着来客的脖颈将他压在地上。
“雀、雀鸟一方,怨鬼一方……”虽是幻影,来客却真切地体验到了呼吸困难。他结结巴巴地说了两个名字,连张了几次口也没敢说出第三个。
“但说无妨。”还好,梅姑娘适时开赦到。
他感激地在心中磕了数次头,尽量端正这声音道:“还有大人这一方。”
姑且大方向没有错,利目放松了几分力道,也不再与来客卖关子了。
“几方目标一致,粉墨登场。这雀儿鸟最为愚蠢,妄图以低微之身染指春色,连折没在哪个手上都不晓得。”
“怨鬼追逐小黎多年不得近身,好容易得了机会侵入意识,鹦鹉学舌地蛊惑人心却被无情拆穿。”
“还有那隐没的第三方——”
利目越说越气,扯得来客又是一阵窒息。
“梅姑娘好好的一场戏,高潮正是这明哲保身的春色被几方势力拉扯到骤然凋零。而这陨落前最美的一歌一曲却被你几个敷衍盖了去,你还说你不知罪?”
敷衍、敷衍。来客这才想起,在那小黎歌舞之时,自己正沉溺于梅姑娘的纤纤玉手,丝毫没留意到身后的喜悲,以至于那曲儿呲溜一下便滑到了尾音。
说到底他也是头一次使用明莫传授的奇妙法门,哪里晓得此法竟然如此厉害,竟会惹得记忆中的存在都没能好好享受剧目的起折。
“我、我赔、赔你。”一想到扰了良主的兴致,来客愈发惊恐,开始笨拙地调动秘法试图将时间拉回小黎进屋之时。
“不必了。”梅姑娘终于开口道。她看得出来客运用此法尚不熟练,就连走正常的时间线都磕磕巴巴,就更别说玩逆流这种大花样了。
既然主人已经开口,利目自然也不再追责,乖巧地钻回了袖口的梅花处。
而梅姑娘亦双指一抬,让来客顺着力道昂头看向自己。
“比起故事里的精雕细琢,现实中有些事本就如此。”
“积蓄一冬的红花还未开放便被裁剪丢弃,隐忍不发的天才还未发光便就此陨落。一度浓烈的情感全部随着生命的逝去凋零在风中,再不为他人所知。”
“这里发生的事情本就仓促骤然,将这一切的罪责全部归咎于你亦是不公。”
听着这样宽恕的话语,来客眼角不断滑下泪来,胸膛亦大幅度地起伏着。
他努力抑制着翻涌上来的激烈情绪,简直想为梅姑娘的仁爱高歌一曲,永远留在这记忆之中侍奉于她。
但很可惜,梅姑娘并无此意。
不过面对这勉强算得上后辈的存在,她倒是不吝啬于言语点化一二。
“在你眼里,驯化的起始点是什么?”她俯视着面前的培育者。
“……”培育者答不出来。他承受着四面八方溢出的厚重压迫感,只觉得从身体到灵魂、从心脏到大脑都挤作一团了。
“是爱。”梅姑娘没有多做为难:“你要爱,要足够爱自己的猎物,这样才能诱导她在你面前缓缓绽放,闪烁出独一无二的迷人魅力来。”
爱……?培育者忙不迭点头。他是爱的,从过去的野兽再到后来的戎焰,从最初的驯化场到现在的寻月场,他全部都是爱的。
“哼,不,你不爱。”梅姑娘哼笑一声,无情地戳穿了培育者的伪装。
“不……”培育者有些焦急。他很想把真心剖给梅姑娘看,让她看看,自己确实是全身心爱着驯化的。
“如果你够爱,自然会把一切他人留意得到、留意不到的细节都掌握在手里,自然会知道能让所有人都粲然绽放的方式。”
梅姑娘用扇尖儿点住培育者的额头。
“而不是忽视正在绽放的绚烂,甚至让你忽视的小点成为推翻一切的隐患。”
“我没有……”培育者弱弱地反驳着。
“去剖析自己的内心吧,去发现自己真正惧怕的是什么吧。”
梅姑娘指尖微微使力,将这僭越的小东西推回到了自己应有的位置——
“否则,你到死都只是个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