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雾刚一走过那条硕能的广告,一辆原本开得很快的单人机车一个急刹在她的身旁停了下来。
她警惕地往侧后方退了几步,这才扭头看向来人。
机车上的人长腿贴在机车上,整个人看上去颇为强壮。他在肩膀上按了一下,比寸头略长的黑发下露出一张俊朗的脸,笑得一脸自信洋溢。
“别怕,我可不是坏人!”
他看上去并没有比自己年长多少,笑得一脸傻样像是比自己年龄还要小。这不是长相的问题,应该是他的举动散发出来的气质的问题。
齐雾并没有被他纯良的表象所迷惑住。她的视线上下估摸了一下,却见他并没有要下车的迹象,也就没有太大的动作。
在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着她。
秉承着友好交流的原则,他率先报出了自己的家门:“我叫原朔。你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姓祝的、在研究所工作的家庭住在哪里吗?”
说这话时,原朔一直盯着她的眼睛。
齐雾并没有打消掉心中的疑虑,模棱两可地答道:“确实住在这附近。你找他们有什么事情?”
“哎呀,我是他们在研究所的同事,是来送一个东西的。你可以问他们的。”
她冷冷地继续说:“你可以直接联系他们来接你,这里离你的目的地不远了。”
“祝染给我指了路了的,这不是不好意思继续麻烦他们了吗?”
齐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松了口,给他指了路:“从这里往那边走,再穿两条街就到了。”
原朔似乎并不在意她指出来的位置,而是定定地看了她两眼,问:“你就是齐雾是吧?”
齐雾没应声。
他的笑容更大了几分:“听祝染提过你好几次了,她可是很喜欢你的呀。”
她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问:“你真的已经毕业在研究所工作了?”
她实在是没办法把眼前这个人和祝染那种成熟又充满责任心的研究人员联系在一起,他们真的是同事吗?
“看上去不像吗?哈哈,确实也没毕业几年嘛,我也还是很年轻的。”
他说话听起来对祝阿姨并没有多少尊敬,但又时时刻刻透露出一种亲密。或许他们这个时候的关系好的前后辈都是这样的?
“我可不是不尊重祝染呀。”
齐雾往后退了两步,惊异地看着他。
她明明根本没有说出声。
原朔露出一个相当夸张的被伤到心的表情,但始终笑眯眯地带着一种狡猾感。
“心思都写在脸上啦!”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顺手按了一下肩膀,整张脸就又被隐在了黑色的头盔后面,声音变得发闷,“我们就是这样的人。祝雨绝——祝染的亲生儿子,他比我也小不了几岁,估计马上也要从我进入研究所的路径追上祝染他们的脚步啦。别看祝雨绝一副有礼貌的样子,他对我可比我对祝染要差劲得多!”
“你这算是在背后说坏话吗?”齐雾对他的话的真实性保持怀疑。
头盔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呵,算哦。反正也不差这背后的一句坏话了。”
齐雾突然想起了什么,说:“祝阿姨他们很早就去研究所了,你扑空了。”
“他们刚刚突然因为什么事情回来了,估摸着刚到家吧。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吗,刚好给我指路了。”
“你应该知道在哪里了吧?谢谢,但是我不是要去那里,我还有别的事情。”她一口回绝掉了他送自己回去的好意。
“我懂我懂,小姑娘都爱有自己的事情。”
原朔不欲多说,向她道别离开。
其实她哪有什么自己的事情呢。除了祝家和学校,她现在再也没有一个容身之所了。
齐雾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更放慢了往回走的脚步。她可不想回去之后正正好好撞到祝阿姨他们和同事在家里讨论正事,他会有打断别人说话的羞耻感,更何况原朔看到她回去之后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虽然她磨磨蹭蹭的,但路途并不遥远,她很快就拐进了祝家所在的那条街。
在心底叹了口气,齐雾抬眼看向了祝家所在地。但闯进她视线的并不是那所房子,而是祝雨绝挺拔的身影。
祝雨绝就站在街道边缘拐角处,离她几步远,看上去站在这里好一阵子了。
身后不算高大的山毛榉将影子一半落在他的身上、一半落在他的脚边。远远地看上去,他仿佛和那棵光秃秃的树融为了一体。
这棵山毛榉与学校里那棵高大挺拔的山毛榉相差甚远。它年岁远不及它,周围几乎没有其他共存的植物,孤零零地立在这个路口,在寒风中掉光了这一轮的叶子。
齐雾蓦地想起他站在学校门口等自己的样子,一样的无言。
齐雾还没来得及反应,祝雨绝就已经看到她了,然后快步朝她走来。
“怎么样?”他关切地问道。
“挺好的呀。”齐雾不愿意多说,立刻转移了话题,“怎么站在风口处,不冷吗?”
“爸妈从研究所回来了,现在在家里和研究所的同事商量事情。我想着你应该不喜欢撞到这种场面,所以想出来等你。”
齐雾抬手摸了一下发烫的耳垂,道了声谢。
“不用谢。”他说,“是我自己想在这里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