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岑抬眸看着,却是偏开了脸,对屋子里的奴侍们说道,“你们都出去候着,我吩咐了,再进来。”
“是。”
奴侍们齐齐应了,鱼贯而出。
上官芸看着屋门关上,一只手搂上了夫郎的腰,鼻尖亲昵的在夫郎耳畔蹭了蹭,笑道,“怎么,可是有什么私房话要与为妻说?说吧,为妻洗耳恭听。”
桑岑微低了眼,看着圈住自己的手,抿直了唇。
“上官芸,我们和离,我不想与你过了。”
上官芸站直了身,手上锦盒滑落,点心散落一地。
“你说什么?”
“和离,我说我们和离。”
桑岑吸了口气,眼睛红了一圈,又加重了语气说了一遍。
随即腰被圈紧,桑岑心跳快了些,下意识抬头,视线对上了身后人的眼睛。
上官芸的眸子极黑,认真看人时,仿佛能让人陷进去,桑岑一下收回目光,又低了头,袖下手指蜷起。
“为什么?”
上官芸不容他的逃避,将人掰向自己,扶着他的肩,低下头,语气惊怒又不敢置信。
“我对你不好吗?后院那些小侍通房,除了爹爹送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这三年他们的院子我从没踏进去过一步,你还想怎么样!”
桑岑埋着头,眼泪一颗颗的掉出来,不说话。
上官芸深吸了一口气,根本遏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桑岑,你有没有心?你想掌家,爹爹就将中馈交出来,让你管着,你不喜花园的海棠,阖府的海棠树都如你的意给拔了,你不愿我去花楼应酬,我将吃酒的地都改在了酒楼,只在要助兴的时候,请歌舞坊的舞伎来奏乐跳舞,我连他们的手都不沾一下,你还想怎么样!”
上官芸松开了夫郎的肩,一把将桌上的茶壶茶盏悉数挥落在地,满地瓷器跳跃飞舞,声声像是质问。
“为何不说话!是无言以对,还是真如外人所言,你不知足,想要倒反天罡!”
桑岑两眼垂泪,一下抬起,泪珠子在上官芸眼前大颗大颗滚落,如线一般不断。
上官芸顿时收了火气,面皮紧绷,哑了声,“你还委屈了,我说错了吗。”
桑岑不说话,抬步就要往屋外走。
上官芸一把拦住夫郎的腰,将人摁坐在桌上,“地上都是碎瓷,想走不了路就直说。”
上官芸将脚一踢,将碎瓷都踢远些,抬头看着依旧满眼掉泪的夫郎,克制不住的叹了口气。
“恼什么,就直说,心里堵了什么,就说出来,三年了,怎么还是这臭毛病,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你总让我猜算怎么回事。”
桑岑胸口起伏了下,眼睫一眨,又是大颗泪珠掉下。
“我们……和离。”
上官芸心一哽,气的瞪眼,“我就那么不如你的意?”
女子的眼睛弧形姣好,天生的桃花眼,哪怕生气都是叫人看着满是深情的模样。
桑岑偏开脸,腾空的脚有些绷紧,手指蜷着桌子边沿,哽咽着抽泣、
“我们和离,你放我回家,我要回家,上官芸,我不要在这儿……”
上官芸眼里闪过懊恼,心疼的一瞬间,不忿袭上来。
她上官芸家世好,人品才貌更是样样出众,当初上官家上桑家提亲,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那也是桑岑自己点了头应了的,如今成婚三载,凭什么想一出是一出,毫无缘由的就要与自己和离?
难道真如外人所说,她上官芸上赶着,纵的人不知天高地厚,连妻纲都不振了!
上官芸捏的折扇扇骨咯吱响,一下抬起,几次想要打下,看着眼前人的侧脸泪水不断滴落,上官芸偏开眼,大步走向屋门。
“和离是吗?好,我如你的愿,我们!和离!”
屋门砰的一声撞的极响,脚步声一下远去。
“正君,大小姐走了。”
知书很不安,推门进来。
桑岑捂住嘴,呜咽着,哭的肩膀都颤抖起来。
“正君,其实大小姐很在意你,正君稍微软和些,大小姐就会哄着你,正君为什么要……”
知书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蹲下收拾地上的碎瓷,一面说道。
桑岑摇头,泪水一颗颗的砸下。
“她没有,才没有,我讨厌她,讨厌她……”
知书欲言又止,看着主子的模样,“正君明明……”
“她是个骗子。”
桑岑掌心拍在桌沿,红着眼,看向知书。
“上官芸就是个骗子!”
风吹开屋门,垂在窗前的桃花飘落在碎瓷间,乱红揉碎,如同桑岑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