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扇锋芒毕现!蒋周惊悸,他就坐在窗户边,一个翻身从二楼掉下去砸在桌子上,捂着脖子痛苦扭挣。苏筇从二楼旋飞落下,出尘高贵,如白云之鹤。只不过这只鹤饮的不是露水,而是鲜血。
厅中茶客诸多,见出了人命纷纷夺门而逃。
苏筇探了一下蒋周的脉象,确认人已经死透才放心。余光忽见一束寒光,他抬起玉骨扇便挡,在扇骨的空隙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老鬼?”苏筇强装镇定,这下糟糕,他身边没有任何援手。
郑聿站在二楼雅间的窗户后,观望大厅里的战况。
有些人的名声是靠夸赞与恭维堆砌起来的金藻,有些人的骄傲是靠实力累积。显然,老鬼属于后者。郑聿心想这样的人如果能够加入罗摩堂,无疑是如虎添翼。
战势清晰,苏筇今日必死无疑。
伙计和掌柜全都躲了起来,没人敢轻易干涉这桩江湖仇杀。苏筇心知自己不敌,意欲伺机而逃,奈何盛槐步步紧逼。苏筇心焦气燥,腿上又被砍了一刀,吃痛跌坐在长凳上,抬头就看到一双煞气极重的眼。
苏筇散失了优雅风度,绞尽脑汁的思考一切能脱身之计。他的脑子转得很快,“是沧山对不对?!沧山派你来杀我!”
只有在面对强者时,盛槐才会表现出兴奋,如今看着惊慌失措的苏筇,他麻木漠然。
苏筇整个人都缩到了长凳上,手脚同步往后挪动。骄傲的他说不出求饶的话,也找不到理由劝说对方放下屠刀。他很清楚禅柯寺对自己杀之后快的想法。
霩也刀悬在苏筇的头顶,一根筷子同时从大厅角落射出,宛如利箭直射向盛槐持刀的右手!盛槐不得不收势,侧头看去,十分诧异。
那个角落里不知何时坐着个老头,此时他背着手从后门离开,一瘸一拐。
苏筇惊魂未定,忙去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谁,只看见一个背影。
盛槐明白老头的意思是要留苏筇一命,不禁疑怔了一下。苏筇趁机还击。盛槐竖刀格挡开玉骨扇,刀身一斜将扇子从苏筇手里卸下,随手一甩,玉骨扇飞出去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要是杀了我,整个江湖都不会放过你!”苏筇厉声威胁。
上一个说这种话的人是百晓生,这类人好像总把自己当成整个江湖的中心,觉得自己的生死能影响什么,创造什么。
盛槐只知道他们不甘死亡,也不会乖乖听话,他掐住苏筇的脖子,“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罗摩堂与你再无瓜葛。你能答应,我就放了你。”
呼吸困难,苏筇涨得脸都红了,用力拍打盛槐的手,表示自己答应。盛槐这才松开手,要苏筇亲口保证。
苏筇知道是刚才的瘸老头影响了盛槐的决定,不过他此时无心追究那个老头是何人,半信半疑道:“你能帮沧山做决定?再说了,你今天放了我,保不齐罗摩堂之后还会再派人来杀我。”
盛槐收了刀,告诉他:“如果你能忘了今天的事,罗摩堂的人不会再找你。若你不答应,我现在杀了你也没问题。”
楼上的郑聿等着见苏筇的尸体,意外看到苏筇从门口离开,心知有变,飞身下楼连忙要追。盛槐伸手将他拦下,郑聿二话不说拔刀砍向盛槐,数十招不分胜负,大厅桌椅板凳削断无数。
郑聿怒不可遏,“你敢放走苏筇,我回去就把那个杀手杀了!”
盛槐语声平静,“回去见沧山。”
待茶楼里的杀手都走了后,通往后院的垂帘被掀开,许泠泠走进大厅。蒋周的尸体还挺在桌上。师父的教导她谨记在心,不放心让青河派跟随太侠盟行事,因此河谷药堂之后,她一直关注苏筇的动向。
黑岩山庄书房。
沧山听郑聿将茶楼情形说完,喜怒不显,看向盛槐,“给我一个解释。”
盛槐语速稍慢,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楚,“今日发生的事情,苏筇不会向任何人提及,堂主不用担心苏圣医会因此拒绝为你治疗。你想杀苏筇只是为了发泄他勾结蒋周的怒气,说到底他是冲着禅柯寺来的,此后我与他必定还会打交道,最后的结果有八成是他死,也算为堂主出口恶气。”
沧山问:“八成?你难道没把握?”
盛槐说:“我向来谦虚。”
沧山开怀大笑,扯动伤口发痛,皱着眉说:“本君只给你一年时间,要是你杀不了他,本君就杀了你。本君给你的人用了点刑,就当是你放走苏筇的代价。”
罗摩堂没有保证交出一个完好无损的人,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是活着。
相隔几日,盛槐再次见到的是一个伤势惨烈的柳裵。这岂止是用了一点刑。
盛槐朝跟来的郑聿冷冷的看了一眼。
郑聿冷哼,“谁让你放走苏筇,我没杀了他就算好的。”
柳裵伤的重,盛槐屡次想扶他都被避开了。曲折弯绕的地牢通道中,柳裵身形摇摇晃晃,盛槐不知他怎么了,只好跟在后边。
沉闷冷淡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入住客栈后都没有缓和。
“我去分堂之前会找大夫来为你看伤。”盛槐倒杯温水递给柳裵,他无视,盛槐只好放在桌上,“我走了。”
邓明明这时候应该已经回到分堂复命,盛槐必须尽快去一趟。此次任务结果有变,现下蒋周已死,柳裵又被抓去罗摩堂关了几天。万一有人借题发挥拿这几天的事做文章,到时候不好解释。
盛槐到了分堂才知道邓明明他们还没回来。他无暇顾及,写了一封信,附上沧山给的所有报酬让分堂主一并交予总堂,然后赶回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