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樱盏想到曾经遭遇的种种,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可他们都说,这是因为我是个爱自言自语、又毫不淑女的怪胎…”
君墨雪一愣,没想到月樱盏在人界会遭遇这种恶言。
他目光带着几分关切,轻言细语:“莫要妄自菲薄,也莫将旁人的恶言相向放在心上。”
月樱盏偏头皱眉:“我怎能不放在心上…”
君墨雪沉吟,他目光落在对面女孩身上,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这个女孩遗落人界太久,长期在尘世泥沼中艰难求生,一路走来,能勉强维持温饱已属不易。
她身处的环境,周围人都在为生存日夜奔波,在为一口吃食、一处容身之所发愁,自然无人有闲情教她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也无人引导她感受世间的温情。
虽有她所说的师傅相互,怕也免不了受一番苦。
想到这,君墨雪不自觉放轻声音:“这一路过来辛苦了。”
他轻轻挥手,坑中的木棍从地上拔出,随后浮于面前。
君墨雪将长棍递给月樱盏:“不论你穿着怎样的衣裳,住在怎样的府邸,有着怎样的性格与特点,它们都只是你的一小部分,无法象征你整个人。”
他又继续道,声音仿若春日微风拂过耳畔:“你的力量用在何处,你与兽对话的能力是传递温暖还是恶语相待,这些,才能代表你为人。”
月樱盏看了眼君墨雪,男子澄澈的眼眸宛如一汪清泉:“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你安慰人的方式,好像跟苏燕不大一样。”
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她是如何?”
月樱盏:“她是说让我将人打回去,打服了他们就不敢说了。打人很爽,不过你说的让我觉得心里软软的,没那么堵了,好像也能好受点。”
君墨雪听后呵呵一笑,看来这个小丫头在人界时,至少武力方面面对普通人不会吃什么亏:“行,若是以后还有人再谩骂你,你就拿棍打他,出了事来找为师,为师担着。”
月樱盏接过木棍点点头:“嗯,你的方法,苏燕的方法,都很管用。”
“咦?你同意了?”君墨雪暗自得意。
“什么?”月樱盏还未反应过来。
君墨雪:“我刚刚说‘出了事来找为师,为师担着’,阿盏点了头,那阿盏这是同意跟我走了。”
月樱盏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着了道。
***
水清见底,树林茂密,小溪潺潺悦耳声让人心醉,两人一前一后往安洛山的山顶前行。
经过刚刚的交流,月樱盏暂时接受了君墨雪的说法。
若此人说的属实,她想回去看看自己娘亲和爹爹曾经生活的地方,还想了解他们是怎样的为人,自己又为何会遗落人界,他们又是怎样逝世的。
有太多谜团了。
对于刚清楚自己身世就收到父母噩耗,这属实是不信的,但月樱盏自小也经历过许多分分合合,她虽难受,却很快就消化了这个消息。
人生的路总归得自己走,身旁的人来来去去才是常态。
不过她也提出两个条件,其一是如果仙门她不无法适应,君墨雪得随时愿意放她回来。
对于这一点,君墨雪虽心有不愿,却也暂时表示同意。
其二是她不愿叫君墨雪师父,她的师父只有苏燕一人。
这一点君墨雪不满:“这个我不能同意。”
月樱盏为难:“可是……”
可是她就像雏鸟般,不大愿意放弃自己的第一个师傅。
君墨雪知她为难,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她是你师父,人界师父;我是你师尊,仙界师尊。”
“这有何区别?”月樱盏不解。
君墨雪:“区别大了。她在人界教过你什么我不知也不插手,但是我可教你仙界法术,教你如何更好发挥气力与与兽语,这些都是她无法教的。”
“她于你,我于你,是你人生阶段遇到的不同的人,自然有着不同意义。你认了我不代表要放弃她,我也无法取代她。”君墨雪觉得自己说得极好,眸中笑意盈盈。
“你也无需担心她的存在会虽往事消失,因为她的种种教诲,已烙印在你人格当中。”君墨雪拍拍月樱盏的头,让她安心。
深思片刻,月樱盏点点头,算是应下。
这也是她父母生前唯一嘱托,君墨雪看起来也是可信之人,于情于理她若再推辞也说不过去。
***
二人向山顶走去,听君墨雪意思是,他们需在那处等一人。
月樱盏紧跟在男子身后,小心翼翼抬眸偷看,默默端详着男子背影。
这男子远看极佳,近看更是宛如天仙。
脾气性子也是极好,就是不知仙门其他人是否好相与。
二人来到山顶,这一片清静无人。
君墨雪站于空地,掐指施法,低声默念:“宣啸。”
还未等月樱盏反应,顿时四周狂风骤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一阵鸟鸣响起,月樱盏望去,那是只硕大的深黑色雌鹰,正挥着翅膀自远处飞来。
那巨鹰“扑通扑通”挥了两下翅膀后,在二人面前落下。
好威风的神鸟!月樱盏站在一旁忍不住感叹。
“仙君,您要回哪。”巨鹰落地,开口问到。
是个语调级为干练低沉的女人声音。
“凊寒谷。”君墨雪回的很是简洁。
“明白了。”宣啸挥了下翅膀表示知晓,便做好让二人上至脊背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