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逍遥川。
安洛山树影幢幢,郁郁葱葱的树木挺拔而立,那午间的光穿透下来,打过树梢缝隙,洒下的斑驳光影照映在一条山林小道上。
林间树叶沙沙作响,传出风的声音。
但仔细听,能发现其中夹杂着嘶哑聒噪的威胁声和抽抽搭搭的哭泣声。
“有人在那边,主人我们要过去看看吗?”灵灵啾扑闪着翅膀停在月樱盏肩上,歪着白绒绒小脑袋瓜询问。
月樱盏停下了手中割草的活,微微偏头竖耳细听,将目光移至山脚。
声音从那边传来,听起来是一位老人和一位小姑娘的声音。
月樱盏:“似是遇到劫匪了。”
这山偏得很,向来少有人来,她为了躲避世俗烦事才精挑细选此处,隐居于此,住在这的几年,的确偶有人在这山林里抢劫作恶。
这山间的路并不宽,却是想要经过此山的必经之路,一路都人烟稀少,把人劫了杀了一溜烟跑路,几年过去怕是都不会被发现,倒也的确是个山匪打劫的好地方。
思索片刻,月樱盏将镰刀放进院子角落的竹篮里,从旁边拿了根一米多长的木棍,在空中挥舞几下后觉得还算顺手,便向山脚下跑去。
“老头,就这点东西,不够买你们两的命啊。”一个独眼的黑衣人正用手死死罩着老人的头顶,恶狠狠盯着地上的人,低着头,弓着背,似要将鼻子全都贴到老人脸上。
破旧马车凄凄惨惨地倒在路边,车内瓜果蔬菜如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
布衣沾满灰尘,老人惊恐地张开嘴,瞪大眼睛,满身是伤,实数狼狈:“我们真的…真的只有这些了啊…前些时日大旱,收成属实不好……”
老人右手颤抖着举着银袋子,心里期盼着对方早些收下,饶了他们二人一命。
那袋子看起来极瘪,却是老人这一年减衣缩食省下的。
但那抢劫的男人却还是略带嫌弃,他掂了掂,然后轻啧一声:“嘶……就这点,打发叫花子呢!”
“我们就这么点了,今年收成不好,只有这些啊……”老人颤颤巍巍解释,生怕引起对方不满。
“呸!穷光蛋!”黑衣男松开罩着老人头顶的手,一边说一边将布袋收进怀里,却也没打算离开。
见眼前两人纠缠半天,旁边等着的二人早已没了耐心。
其中一只肥头大耳的胖子忍不住催促:“啧,二瞎子,废什么话啊……我看这位小娘子俊美得很,不如先让兄弟我……诶嘿嘿。”
满是横肉的脸上尽是不怀好意。
老人心惊,没想到这群歹人收了钱还要害人,急忙将女儿护至身后。
“不行不行,各位好汉啊,你们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或者,或者放了我女儿,我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啊!”老人急得双目通红,连忙双膝跪地,脑门砰砰砰地直撞地面,磕头求饶。
女子哭得更是痛彻心扉了,又气又急,巴不得上去痛揍三人一顿,但奈何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得连忙上前抱住老人。
“切,要你这个老东西做什么。”被称为二瞎子的男人一脸嫌弃,直接抬脚,准备将人踢得远远的。
“嗖!”
正在他抬脚之际,一根硬邦邦木棍从远处飞驰而来,如箭矢般不偏不倚砸中男人脚踝。
“咔。”
二瞎子顿时感觉骨骼被震碎,身子顺势倒地,‘砰!’的一声扎实实倒向地面。
年轻人心中火大,气急败坏咒骂道:“麻辣个巴子!谁砸的老子!眼瞎是不是…”
但话还没说完,男人瞟到不远处的木棍,连忙闭上嘴。
那根木根,竟砸出个宽五米的大坑,直挺挺插入地底,木棍正孤零零立在大坑正中间。
地尚且如此,更别说这有血有肉的身体了。
当他反应过来后脚已大半边没了直觉,像跟软趴趴的煮熟的面条一样瘫了下来。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痛楚才席卷全身。
二瞎子一口气没上来,倒了下去。
“不能在这打劫哦,会吵到人的。”月樱盏从远处缓步走来。
声音比人先到达众人身边,这声音听着年纪不大,约莫十六岁,语调结尾处还略带苦恼。
众人望去,只见来人是身着褐色衫裙裤装的少女,腰间系着暗蓝色的腰带,裤脚还沾着些许碎草屑,脚上一双灰色布鞋,踩在小道上行走中不时带起碎细沙。
她的肩上停了只白身黄翅的小鸟,也不知是什么品种,一双血红色眼珠子圆溜溜,极为诡异地盯着众人。
女孩声音平缓,眼神无波,气定神闲。
老人见来人是个姑娘,连忙急叫到:“姑娘快走罢,别趟这趟浑水,他们不是好人啊!”
月樱盏嘴角勾起抹邪笑,歪了歪头:“无碍呀,不是好人,收拾起来,更无需顾虑了。”
老人一愣,看看女孩,看看大坑,又看看躺地的二瞎子,一时之间,感觉她说的竟有几分道理。
月樱盏旁若无人,在二瞎子身前停下,摸了摸他胸膛和各口袋,掏出所有值钱物塞进自己怀里,然后把刚刚老人旧旧的布袋递了过去:“喏,钱,还你。”
老人大喜,如枯木般的双手接过布袋,连忙大谢:“啊…谢谢,谢谢女侠!”
他还以为今天真会命丧于此,没想到遇到大侠了。
那胖子见状,感觉被无视了,心中觉得没面子,操起大刀冲着月樱盏直挥舞:“喂!瞧不起谁呢!我们可还在!”
老人撇了眼,心中直骂这人真是蠢笨如猪,那坑都可埋下十个他,这傻缺怕是也同那独眼男般活不了多久了。
一刹那,少女眼神顿时升起抹不悦,右手从背后掏出把匕首,利落出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