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百草单膝一跪,双手捧着刀高举过头,声音平静。
“还差一个。”云鹰目光扫过沾满鲜血的手,迎着他迷惑的眼神,似笑非笑道,“把自己忘了?”
斗百草瞳孔紧缩,失声道:“大人?!”
“别吵。”云鹰蹙起眉,吹了声口哨,黑犬瞬间起身发出低吼,“不想自己动手?那就交给小黑。总得选个死法吧。”
斗百草嚯地站起来,他的肤色本就异于常人,透着股诡异的死白,此时惊怒之下,青筋和血管一起在脸上跳,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怎么,”云鹰睨着他,施施然坐了回去,“不是说把命交给我了吗?”
斗百草死死盯着云鹰,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双足猛蹬地,举起刀就冲云鹰劈去。
其他黑袍人默然不动,仿佛根本没注意到斗百草的动作,云鹰抬了个眼皮,在那把刀逼到眼前时,才懒懒地伸出两指,轻巧地夹住了刀锋。
“想让我亲自动手?”云鹰眯着眼,干枯乌黑的指节略一发力,整把刀霎时碎成齑粉,她凝着斗百草惨白的脸,嘴角弯着嘲讽的弧度,“你配吗?”
话音刚落,斗百草眼中精光一闪,嘴唇蠕动间,数十道细小银光脱口而飞。
云鹰瞳孔微缩急步后撤,同时双爪交叉挡住面门,手背顿时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
“桀桀桀……”斗百草眼泡笑得直抖,死白的脸上尽是得意,“大人,您若是想要解药,最好把我放了。这八热苦毒一发作,您就是身在天山,也得被活活烧死!”
斗百草武功一般,发毒却极快,连串动作不过须臾,其他人听了他的话骤然抬头,看见云鹰满手细如毫发的针,再看她的脸乌紫一片,不由心下一凛,齐齐惊道:“长老!”
听着这帮人紧张的喊声,斗百草脸上得色更浓。
云鹰右手一摆,呼声顿消,她面无表情大步走来,双目平静看不出是何态度。
斗百草心下莫名一慌,但瞟见她满手的银针,又略略心安,笑道:“只要您让我……”
话音未落,骷髅乌手一把掐住斗百草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斗百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喉骨挤压“咯咯”作响,脸瞬间涨得青紫。
“你!解、解药……”
“我这辈子最恨被人威胁。”云鹰狞笑着,大手倏地收缩,“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轻脆入耳。
一把甩开尸体,云鹰眼皮微跳,立即左手双指并拢点住手三里穴缓缓推向阳溪穴,银针登时迸出,众人急步上前,见她烦躁地眯起眼,知道此人脾气说一不二,只得按捺下忧心,将目光投向平日里最得云鹰器重的风雷。
风雷忽略众人的视线,肃目敛容道:“长老,剩下这七个怎么办?”
“全杀了,不能让任何人走漏消息。”云鹰淡淡道,边运功逼毒边斜了一眼南河六仙,“还有遗言?解了他们的哑穴。”
“魔头!有胆量再跟老娘比划两下!”鬼哭娃哑穴一解,直接破口大骂,嘹亮的啸声随骂叫瞬间拔高,众人喉间一紧只觉体内气血翻涌,风雷眼中凛光闪过,飞快踏步,出手如电重新点住鬼哭娃哑穴。
“这个太吵。”云鹰摇摇头,视线移到其他五人身上,最后定定地看向中间身穿蓑衣的老妇。
老妇五十上下,头发花白,一双吊梢眼神光逼人,正是六仙之首——蓑笠妪。
蓑笠妪目光落在云鹰渗出乌血的手背,淡淡笑道:“老云,好久不见。不过斗百草的毒不是这么解的。”
其他人见云鹰逼毒半天依然青紫的脸,正是心急如焚,蓑笠妪这句话一出来,分明是暗示此毒可解,南河六仙又行事磊落,即使在魔教中也是声名远扬,魔教众人齐齐看向六仙,盯着蓑笠妪的眼神不由流露出急切。
风雷眼神微动,刚向蓑笠妪迈出一步,就听“唰”地一声,云鹰反手抽出他腰间佩剑,眼中闪过不屑,冲着蓑笠妪的脖颈劈手挥下。
“我再告诉你一遍,我这辈子最恨被人威胁!”
魔教众人心下一凛齐步就要去拦,五仙脸色同时大变却受困于点穴动弹不得,云鹰那剑去势迅猛,根本没有给任何人阻拦的机会,剑锋带风卷起蓑笠妪的头发,眼看就要没入她的咽喉。
正在这时,一声“苍啷——”脆响,一道冷光斜刺而来,倏地打偏剑锋!
云鹰急步后退,青剑脱手打着转就飞了出去。
魔教众人顾不得蓑笠妪,瞬间四散开来,八条身影连步飞踏护在云鹰身前,另十人踩着那八人的肩头横跨而上填补着缺漏,一时间摞起人塔将云鹰围了个密不透风。
云鹰抱着手腕冷冷扫视四周,那一剑来势刚猛,兜帽系带被剑风割开,她一转头,雪白的长发登时散落满肩。
“小白毛?!”
十八双冰冷的眼睛立即转向声音来处,黑夜中一刀一剑寒光飒飒,映照出来人的脸庞。
“小不点?”云鹰微微笑着,在叶起惊喜的目光中缓缓抬起前臂,猛然向前一挥,声音冰冷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