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庭盯着她,藏在袖子下方的手,忍不住摸上手腕的部位,那个地方在这一刻竟隐隐发烫。
次日,文华殿。
覃卿一走进来,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儿。
坐下后,后方传来两道嘀咕声。
“桃花宴后,吴家和李家的今日都没来···”
“哦,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吧,吴家的那位,有那啥癖,被曝出来了···”
“啊?!那李家呢?”
“李家好像是犯了什么学规,今早李家老爷子还亲自过来求情呢,想让太师网开一面,但太师你知道的,没松口,于是李家灰溜溜地将人又领了回去···”
覃卿摊开课本,大概猜到,李家的应该是昨夜被谢兰庭逐出文华殿的那位,至于谢兰庭用的什么理由,就不得而知。至于吴家那位,覃卿着实没想到,对方在桃林里毫无节制的荒唐行径,原来竟真的有病。
吴家的往常还能以生性风流作为遮掩,可这块遮羞布一旦被扯下来,文华殿自然没有他立足之处,也无脸面再来。
谢文颂也将两人的嘀咕听在耳中,联想到表妹昨晚的异常,不由再次看向身侧。
覃卿回了一个无事的眼神,谢文颂便放下心来。
太子自上朝听政后,便不再来文华殿报到。不过太子的学问一直由太傅盯着,即便不来文华殿,也不成问题。覃卿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有太傅,太子当初为何还来文华殿?
两人回府路上,覃卿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谢文颂听后耐心解释道,“太子年岁到了,为太子物色太子妃人选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太子一直提防着羡安。”
覃卿不由看向表姐,表姐后头明显还有话。
谢文颂叹了口气道,“这几年莫说太子了,就连我和母亲都不大看得懂羡安。”
“太子几次三番抛来橄榄枝,羡安既不接受,也未明确拒绝。太子起初还觉得他不识好歹,毕竟以淮南王府之前的境地,确实需要一次翻身的机会。太子好心送来机会,羡安反而意味不明。可是,越是看不清,越是叫人忌惮。”
覃卿若有所思地点头,很快心中又有一个疑问,“即便太子看不清,又何至于忌惮?”
谢文颂笑了笑,“那是你之前没来不知道,羡安最风光的时候,可是上京所有男儿郎的噩梦。骑射比不过,文采比不过,样貌气质比不过···和这样的人站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旁人会自动沦为陪衬。就连当今太子也未能例外。”
“太子是官家所有儿子里最出众的,但是从小到大都被羡安压一头,他一直活在羡安的阴影里,他能不忌惮吗?更何况父亲当时还手握兵权。”
覃卿扬头,“可是表哥现在又不能武,姨父没了,也失了倚仗,太子是不是过于谨慎了?”
谢文颂并未因覃卿的直白感到不悦,反而笑着点了下对方的额头,“那你告诉我,你为何怕羡安?”
覃卿蓦地住嘴,她有这么明显吗?
谢文颂见表妹不说话,拍拍对方手道,“你可能不知道,你每次问起羡安时,总是很矛盾,一副想知道又很顾忌的模样。”
覃卿低着头,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谢文颂没再打趣对方,感叹道,“父亲去了后,我和母亲都以为淮南王府可能就要因此没落,却不想官家前不久下旨,羡安承袭爵位。”
覃卿倏地抬头。
“是不是很诧异?官家百般打压,任王府就此没落,岂不正如他意。”谢文颂顾自道。
“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原来是三朝元老傅阁老出面求情,才有了承袭的最终决定。至于谁能请动三朝元老出面,就不得而知了。”
谢文颂说着,再度将目光转向覃卿,“妹妹,我不知道你和羡安私下有什么误会,眼下和他搞好关系,对你百利而无一害。相信我,姐姐不会害你!”
身为异姓公主,若背靠王府,只会在宫里站得更稳。
三皇子谢瑜失势后,太子稳坐高位,但顾瑛瑛事件后,太子又因此惹了一身骚。谢文颂从这一系列事件中,渐渐看出苗头。
却没想到,令她们心惊的还在后头。
今晚,淮南王府灯火通明。
两人下了马车,一路走来只觉诧异。
前阵子王府被圈禁,最昏暗的时刻,王府上下人心攒动。在侧妃母子选择离开后,王府彻底来了一次清查。将所有下人仔细盘查一遍,所有来历不明,或被各方势力塞进来的眼线,都被她清理干净。先前的王府总管也被一并换下,现在留在王府的只有自己人。
覃卿和表姐根据丫鬟指示,径直来到鸾苑。丫鬟将人带到后,恭敬退下。
跨过门槛,屋内隐约传来交谈声,中间似乎还夹着一道低沉的男声。覃卿心下疑惑,并未发觉身侧的表姐加快了脚步。
二人穿过门帘,覃卿看向主位方向,姨母正同一中年男子温声交谈。
覃卿脚下一顿。
这人不是那···夜香郎?!
覃卿自王府出来投靠外祖父那晚,在大门外碰到过此人,当时只顾着难过,现在看来,那人周身气度根本不似一倒夜香的。
覃卿转头,表姐已经红了眼眶。
联想到那日撞见姨母的异常,覃卿恍然大悟,她稳了稳心神,对着主位上的中年男子躬身见礼。
“覃卿见过姨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