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见她心情尚好,颤颤巍巍地问:“沈家娘子,我们出来摆摊,日日都能卖这么多。”
沈安宁一碗酒下肚,浑身发热,没回他,只是忽的推开了窗。
窗外一条河,上面飘着无数河灯,沿途都是做生意的人,汇聚成了一条光河。
沈安宁看着下面:“京城百物皆贵,居大不易【1】,下面这些人,都是一人养活一家老小,卖的不过都是些小玩意儿。”
光河一路延伸,向前,隐没,尽头处似有歌声,快活的嬉笑声一并传来,京城的白天落幕了,更繁华的黑夜只是揭开了隐隐一角。
“既然我们能一天赚够一年的米钱,也就不在乎哪一日生意不好了。”
京城里每日都有人开了铺子,也有人经营不善倒闭,有人一日暴富,就有人一日散尽千金一无所有。
沈安宁看着,眸子里映出来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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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在村长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日头还没到最高处,全村都知道沈安宁一天赚了一年的钱,因此学堂里,早早就人满为患。
沈安宁也懒得给他们再打兴奋剂,只说了每天分一半的花出来,由她教过一次之后,各家自己赶工,酉时一到,将各家制成的花都送到这里,由县衙的人统一收走。
容器价格不菲,因此由沈安宁提供,但并不白给,算钱的时候要刨去容器,并且容器如果打破,需照价赔偿。
除此之外,沈安宁要他们一成的利润。
话音刚落,学堂里一片寂静。
沈安宁道:“一成利我不会让,各位如果有意见需要提早说出来,毕竟卖花的钱也会先过我手,免得之后不好看了不是?”
在一片沉默中,村长最先站出来表态:“我接受沈小娘子的条件。”
沈安宁微微笑了一下。
村长继续说:“我昨天看过了,即便沈小娘子拿了那一成,一盆花我们也能赚六十多文,放在之前,这是想都不敢想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一合计,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啊!
往年,一到秋天收获季,除了鲜花,他们还得上山寻蘑菇晒干了卖出去来补贴家用,即便如此,日子也紧巴巴的。
但是如果按沈安宁的方法来,即便一天只做10盆,每日都按两盆卖不出去的来看,也有五百文左右!
更何况京城里富贾无数,假如入得了他们的眼,这个数字还会再往上窜一窜。
思及此,越来越多的人表态。
沈安宁满意极了——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能雇人去经营,自己只需要躺着赚钱了。
当天下午,沈安宁都泡在了学堂里,苏灵留下来陪着她,其余人都有事情,只说晚上来接她俩。
申时,萧誉带着一筐东西来了,看样子颇有些分量,秋日里居然也能给人累出一身汗。
沈安宁翻了一块帕子:“来,擦擦汗。”
转头接过筐子,扯着往学堂里走,进去后哐哐哐拍了拍桌子:“诸位请看,这叫剑山……”
门外,萧誉捏着帕子一角绣着血红色的山茶花失神。
苏灵惴惴不安地看着山茶花:“县令,是我绣的花不好吗?”
“没有,挺好的,”萧誉木着脸收起帕子,从自己袖袋里摸了一块白帕子擦了擦脸,边擦边大步跨进了门,“我说茶在哪儿呢?渴死我了。”
戌时,县衙的小驴车来了,沈安宁忍无可忍,踹了萧誉一脚:“你能不能有点表率作用!”
萧誉抬眼看她:“我岂非足够有表率?”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不去抬花?”
萧誉:“……”
对峙片刻,他败下阵来,拍了拍身上的点心渣,抖抖话本子,吊儿郎当地出门,隔着老远也能听到他的大嗓门:“哥来了,小马滚开,怎么能跟你哥抢活儿干?哎,哥也不想干活儿,奈何你沈小娘子看不下去,非逼着我来……”
小马一脸惊疑,悄声快速说:“我没问你啊老大。”
沈安宁:“……”
报复,这绝逼是报复。
萧誉嚎了一晚上,沈安宁突然想起来之前网上刷到的段子——
一只比格一边拆家一边哀嚎,主人叫苦不迭,在网上疯狂寻找下家。
沈安宁勉强共情些许。
萧誉嚎半天自觉无趣,默默闭上了嘴靠了过来,悄声问:“你为什么都不理我?”